但齐湛一时没说什么。
齐夫人以为儿子意动,当下心中也更有底,遂又道:“庆贵妃不高兴,是因为谨贵妃的事儿——谨贵妃自打入宫就总是低她一头,如今突然便平起平坐,贵妃心里不乐。再加上谨贵妃晋位,是为了显示天意在意刘家,贵妃更是担忧。”
庆贵妃已在尊位,还能担心什么呢?
无外乎便是三皇子容珩和自己的娘家。
容珩是皇子,只要不谋朝篡位,倒也不至于有什么不妥。但齐家却是眼看着就要多个劲敌了——他们昔日斗到刘氏败退回宣州,如今若刘氏卷土重来,齐家还能再赢一次么?
上一次天意在齐家,但这一次,天意可是仿佛在刘家了。
“母亲,贵妃所说不错。”齐湛慢慢地说道,“齐家原本不是非得追随东宫,但现在,我们不得不了。”
齐夫人想要说什么,齐湛却摆摆手示意齐夫人听他说。
齐夫人本也不是十分强硬的人,一见儿子如此,当下也就停住。
“陛下有意起复刘家,就是为了牵制齐家。我们若是不追随太子,来日最好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刘家与我们分庭抗礼。但跟随太子,我们就有一拼之力——东宫不如陛下,但我们比刘家强百倍,两相平衡,我们的赢面更大。”齐湛说得慢条斯理,仿佛只是日常解说义理一般。
齐夫人却听得心慌不已。
“君臣分际,单单是天恩一项,哪里就是‘我们比刘家强百倍’能平衡得了的呢?”齐夫人急慌慌地说道。
齐夫人虽然羡慕临山侯府的热闹,但其人却绝非敢于为富贵不顾一切的。
齐湛似乎是笑了一下,“孔明扶不起阿斗,陛下就算胜孔明,刘家那个儿子还不一定比得上阿斗呢。母亲大约不知道,他能考得上举人,身边儿人都觉得是祖宗护佑了——这样的人,能和咱们家比么?”
说到此处,齐湛面上便有骄矜之色。
齐湛自幼便被誉为书斋里的天才,后更是少年之龄连中三元、一举夺魁,自然更是自矜天资过人。其实别说是传闻中资质平庸的刘奉谨之子,便是天子面前正得意的顾清穆,齐湛也是看不上的。
——顾清穆也不一定有多大的真本事,不过便是投胎好些,身上有个世爵,又会在陛下面前讨好罢了。
齐夫人自然也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但是……她说不上,她只是总觉得不妥罢了。
齐湛见母亲神色迟疑,也知其心意——他是个孝子,当下便笑着拿起一个果子递给母亲,温声道:“没事的,儿子心里都有数。”
齐夫人接过果子,但到底心神不宁。
齐湛也并不觉得烦,只是继续笑道:“此次二位公主大婚,太子特意让太子妃为安顺公主添妆。又逢不几日便是太子妃所生之子百日之庆,我会一并上折子谢恩、恭贺,”
齐夫人一怔,急急问道:“添妆?没有越过隆升公主去罢?”
隆升的嫁妆是皇帝格外抬格的,且隆升又是中宫正出,安顺的嫁妆若是越过她去,不但不合礼法,也是对天子所定章程的大不敬。
这个道理齐湛自然明白,当下便又安慰道:“母亲放心,隆升公主的嫁妆实在越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