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可以知己知彼,比如沈徊钦就因为在四盛暴露了太多商业机密,才会被抢走那么的多项目;”

    “他们明面上是被我拉下马的,实际上你也在暗中出了力,你帮我报仇,美其名曰是弥补我、向我赎罪,其实你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积攒道德资本。”

    她的观点尖锐、偏激、极端,听得出来就是在赌气和发泄,竭尽所能地贬损他,恶意曲解他。

    “你把你欠我的都还我了,那么就会变成我欠你,你不看医生不治病,不做手术不自救,放任自己的生命枯竭,你就是打算在还完一切后干干净净地死去。”

    “然后等到某一天,我猛然知道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可斯人已逝我又能怎么样?你死都不放过我,要我下半辈子都活在怀念你的日子里,你想当我忘不掉又寻不到的朱砂痣!”

    闻延舟被她说得手足无措,他没有这样想,从来就没有,真的没有。

    他也分不清她是真的这么看待他,还是故意发泄情绪,只能慌忙道:“我怎么舍得你痛苦?我没有想这么复杂,我只是认为我应该为你去这么做……”

    他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不生气?

    他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抵在自己温热的额头,沙哑道:“你想亲手报仇,手刃仇人,都不准商时序帮你,那一定也不准我帮你,所以我只能在背后默默出手,我只是这样想。”

    不是积攒什么道德资本,也不是所谓的殉道主义。

    “我比柳厌沈徊钦吴慈生更可恶,我从前那样欺负你,就应该被你把气撒回来。”他该的,他该的啊。

    楼藏月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闻延舟握得太紧,他仰起头看她。

    “乖乖,这些事我并不想你知道,我甚至希望我死的时候你还是恨着我的,那样你还能因为我的死而感到高兴……能让你高兴,哪怕只有一会儿,我都是死而无憾。”

    “所以呢?”

    楼藏月的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每个字挤出来都是如此艰难。

    “既然你这么有奉献精神,那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你一个快要死的人还想带我走,还要我嫁给你,你想让我给你守寡吗!”

    闻延舟抿住了唇。

    楼藏月也没再说话,无论是刻薄还是挖心的话都没再说了,于是整个卧室就陷入了寂寥。

    丹宁庄园什么都是最好的,房间也做了隔音,关上门后便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楼藏月跟他对视,看他漆黑而深邃的眼睛,单眼皮的线条干净优美,但现在却因为难过而显得有些无力。

    她深吸了口气,转开头,步摇摇晃碰撞发出叮当声,不成想下一秒,闻延舟突然直起身,按住她的后颈。

    他的心脏是被细沙不断腐蚀的岩石,早就没有原来坚固,他之前是想要事了拂衣去,但现在“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