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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他低声说:“能给我一根烟抽吗?”
郎帅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根,然后点了火,刘旺双手捧着那簇火苗将烟点燃。小小的火苗映衬着他黝黑的脸庞,他从前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一家物流公司给人开车,工资只能维持日常生计。他儿子的病,让本来就不太富裕的家,过得更加紧巴巴的。
十二年前,他们家终于等来了合适的心脏,医生说越早换越好,否则儿子随时有可能病发身亡。可是几十万块钱的手术费,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们一家又陷入了苦闷中。
直到有人找到他,说让他办一件事,只要办好了,他儿子的手术费部给他解决掉。他还以为天上掉馅饼了,没想到有人让他办得事,竟然是开车撞死一个人。
他开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就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怎么能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可是医院里的催促,老婆和孩子绝望的哭泣,最终让他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从他踩下油门撞向那辆小轿车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一天心安过,整天整天地做恶梦,梦里总能看见那对夫妇的惨状。还有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一身的血,看起来和他儿子年龄差不多大。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害了别人的一家,他死后应该下地狱才能赎罪。
刘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斗不过那个人的,他现在在蒲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你见过他,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刘旺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是中间人和我谈的。他那样阴险狠毒的人,怎么可以轻易抛头露面?不过他当时的地位并没有现在这样高,听说是他上面有人。这些我都是悄悄听来的,并不十分确定。”
“告诉我他是谁?”郎帅问道。
刘旺犹豫了一下,朝郎帅摆摆手,郎帅倾身过去,刘旺覆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郎帅一时也有些震惊了,居然是他。郎帅也没有见过,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穿着制服,一身正气。嘴上常常挂着为人民服务,谁想到他竟然是背后的黑手呢?
“此人确实没那么容易动,但是你要相信我们的决心。既然要为十二年前的事找真相,我们就一定可以撼动他的根基。现在打黑除恶是国的风潮,中央对此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所以这件事并不见得比我们想象中的难,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将十二年前的事说出来。我不逼你,你自己选择。”郎帅说道。
刘旺并没有思考多久,他沉声说了一句:“我不想再让我的良心过不去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保护好我的家人。说到底他们是无辜的,一切的罪责让我自己承担就好了。”
郎帅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说:“你放心,我说过我是正义那一头的,绝对不会让无辜的人受伤害。”
郎帅将准备好的纸笔递给刘旺,他坐在那里埋头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写了下来。为了安起见,郎帅又录了一段视频,刘旺又叙述了一遍。一切整理好,外面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亮了。
临走的时候,郎帅给了刘旺一个地址,“这是我朋友一个战友的武馆,你先去这里躲一躲,需要你的时候我们会再和你联系的。”
“那我的家人……”
郎帅笑笑说:“已经安排到安的地方了,我们功成的那一天,就是你和家人团聚的那一天。”
走出旅馆,郎帅感谢了几名武警,他们什么也不收,郎帅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一夜未眠,郎帅找了一个像样的酒店,冲了个热水澡,又去床上睡了一觉。睡到中午,他和方济北通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那位背后的大人物。
世面见多的方济北倒没有像他一样吃惊,方济北说,什么都不是绝对的,你往往想不到的才是最有可能的。要不然这件事早就解决了,不会等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