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农历六月初二出梅,但目前看来,这雨不把上海泡霉是不罢休的。

    天气一懊糟,人深受其累,温童老觉得自己的心脏壁也净是霉点子。

    她倒是想过要和向程较个真。苗苗也撮哄,为难什么人都别为难自己,实在膈应的话,就找他问清爽。

    温童:上赶着不是买卖,我爱情没了留点自尊不行吗?

    所谓负气性质的自尊,是这么表现在她身上的:

    近几天考勤时长很规律,傍晚下班后,她会骑共享单车打卡些闹市,或吃火锅、买衣服、看电影,基本都是一个人。

    总之是不许思想和躯体闲下来,甚至靠物欲、食欲的填塞,来把那人挤出去。

    回头到家查点一大摞冲动消费的战果,她又懊丧,我变了,变得虚荣浮躁还王八!

    小左跟着老前辈成功擒下付总,后者来公司签单那天,特为只肯她单独接洽。出办公室后,人们抛向她的视线明显变味了,像《西西里美丽传说》的点烟名场面,

    男人始于垂涎,女人始于同性恶意。

    温童没成想的是,和小左相约逛街当晚,会被她发问,“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潜规则上位的?”

    未等回应又自说自话,“不管你怎么以为,我的确是的。”

    温童心跳足足漏拍好几秒。

    二人说话时已然饭罢,在晶品中心的喷泉广场略坐坐。小左买了包烟,她也是人生第一遭,便利店员说这种好彩爆珠焦油量低,新手无欺,谁知听话的她头一口就呛得升天。

    随即拉温童垫背,“都给你吧,我这辈子再不碰它了。”

    “你可真好糊弄,哪有新手上来就玩得转的烟?”

    “二十来块,当买个教训。”

    夜风时不时夹些芒针似的雨,静安寺这块,都市金粉冲蜕了一尊寺庙最起码的香火清净。

    或者更确切地说,俗人在此本就难守初心,被温水煮蛙,也被痛恨的群像异化。

    小左偏头来看温童,睫根上沾着些水珠,你说它是雨或泪都行,“原先也没跟你说,我家里不止我一个,上头还有个亲哥。”

    点到为止,下文温童也门清了。

    小左抵触结婚是有原因的。投胎在一个再老派不过的家庭,出生、成长、讨生计都是为了如意父母和亲哥。

    老大长她八岁,却无得自理能力,啃老是一说,父母偏还乐意养这条蚂蝗,己血不够吸就喊小左接济。

    上海年租最低端的房子也得斥掉两三万,左母还见天盯着她的月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