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董礼开满脸诧异,“夫人,你们所要医疗物资,我照着单子,按着你们的要求做了。但这些东西,不是白给的,你们得花钱来买。”

    他说得是那样理直气壮,叶雨潇还以为是自己不太熟悉熙朝规则:“什么?”

    董毅马上把桌子拍了一下:“你胡说些什么!凉桐县民遭了瘟疫,理应由县衙提供医疗物资,凭什么让我们出钱来买?”

    董礼开辩驳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你就算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刚才你们抢去的那些医疗物资,算是我送的,但以后再想要,必须花银子!我们凉桐县衙也不富裕,你们休想占半文钱的便宜。”

    呵,倒成了他们占凉桐县衙的便宜了?敢情他们才和内城县民是同一边的?叶雨潇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父母官,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欧阳晟懒得跟董礼开废话,直接把剑朝前一送:“要医疗物资,还是要命?”

    董礼开忍着脖子处传来的刺痛,迅速再次权衡了一下利弊,咬着牙道:“有本事你杀了我!颍川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只是个闲散王爷,毫无实权,而且已经失去了圣上的宠信!我劝你动手前,仔细想一想,你到底担不担得起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责!”

    这话可真是诛心,叶雨潇既心疼欧阳晟,又担心他一时怒起,真杀了董礼开,连忙起身,绕过桌子,握住了他的手。

    董礼开趁机朝后一缩,躲开了欧阳晟的剑,背过身去冲董毅挤眉弄眼:“董院使,其实你才是负责人,何不与我出去,单独聊两句?”

    董毅看了看叶雨潇,又想了一想,跟董礼开出去了。

    两人站在屋檐下,董礼开警惕地朝四下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才压低了声音:“董院使,其实你我是一样的人,又何必针锋相对,互相为敌?”

    “我们是一样的人?哪里一样了?”董毅还在生那些医疗物资的气,口气冲得很。

    董礼开道:“难道你留下来,是因为医者父母心?难道你不是为了保住官职?”

    董毅没作声。

    董礼开就笑了:“你看,我就说,你跟我是一样的人。咱们为官的人,最要紧的,是揣摩圣意,而圣意是什么?圣意是国泰民安,是钱库充足。难道圣意会管凉桐县死了多少贱民?董院使,你跟着宁惠夫人,终究会吃力不讨好,还是跟我合作吧。”

    “怎么合作?”董毅问道。

    董礼开笑意更深,胳膊一伸,揽住了他的肩膀:“很简单,继续关着这帮贱民,使点手段,让他们快点死。等他们死绝,疫情自然也就消失了,对不对?我之前之所以没有使这手段,是因为手底下没有得用的大夫。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是太医院院使,一定精通各种让人加重病情的手段。咱们合作,尽快结束这样疫情,你回去交差,我等着升职。你放心,等我高升,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好好地美言几句的。”

    董毅听着他的话,脑中浮现的,却是欧阳晟跪在顾衡面前,恳求死后跟叶雨潇合葬的情形。

    想着想着,他忽地笑了起来。

    董礼开以为他这就是同意了,正要去拍他的肩膀,董毅却猛地推开他的胳膊,大步进屋去了。

    很快,屋内传来了董毅的声音:“颍川侯,你的剑呢?”

    董礼开面色一沉,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欧阳晟就大步迈出来,重新用剑架着他的脖子,把他推进了屋里。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董礼开料定欧阳晟不敢,不住地叫嚣。

    欧阳晟冷笑数声,当真把剑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