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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五日,高乾在太元殿召百官告祭礼,举行登基大典。
“朕承天命而驭四海,当靖绥四方,安民以居。改国号大越,授元鸿元年,兹以新朝明自省,存仁孝,清己奉法,昭临天下。追封夫人樊氏为文和皇后,封小夫人晴氏为贤妃,段氏为段昭仪,金氏为金昭容。姑念前朝遗孤年幼,不忍罪之,特保留上官湄世安公主封号,封上官滢为宴清公主,上官济为荣绍王,以期好德不怠,来日兴我大越。”
在一片礼乐声中,高乾于太元殿前接受百官叩拜,正式登基称帝。由于上官湄的缘故,高乾不愿立其他人为皇后,便以天象不吉不宜立后为由搪塞过去。他准许上官湄仍居后宫与宛贵太妃一起生活,并且一改大鄢皇子公主成年才赐封号的旧俗,加封上官济为郡王,又为上官滢赐了封号,分别交给金诗棋和晴宁抚养,待遇如同自己亲生的皇子和公主。他发誓要得到上官湄的心,却知道事不能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完成她的心愿,一点点融化她对他的误解。
当晚,高乾在朝华殿宴请在朝百官。宴席结束之后,他来到金诗棋所居的骥月殿,此时金诗棋已有八个月的身孕,行动不免困难。
“臣妾参见陛下。”金诗棋正歪在床榻上,频繁的胎动使她夜不能寐,高乾的驾临让她连坐直身体都有些费力。
高乾连忙制止金诗棋,扶她躺下道:“夫人怀有身孕,不必多礼。”
“陛下说笑了……”金诗棋缓了口气道,“臣妾是陛下亲封的昭容,更即将成为小皇子的生母,怎么能因自己身体不便就荒废礼数?就算陛下不怪罪,要是教坏了小皇子可怎么好呢?”
“朕倒是觉得皇子公主都好,都一定像你一样聪慧知礼。”高乾笑道,坐在金诗棋的床榻边,替她盖好被子,“怎么穿得这么素净?不像你素日的风格。”他环视四周,“如何,这骥月殿夫人住得可还称心?”
金诗棋拉住高乾的手道:“陛下赐给臣妾如此宽敞明亮的宫殿居住,这么晚了还来看臣妾,臣妾谢陛下恩典。只是家中于社稷无功,臣妾又不曾诞下龙裔,现在住得比段妹妹还要好,臣妾心中实在不安……”
“骥者,贤能好马;月者,皎洁娴静。除了朕的诗棋,别人都不配享有这两个字。”高乾笑容稍淡,俯身道,“不过你刚刚说到家中,朕确实另有打算。当年你父亲因为上奏边境动荡而被贬至沂州为官,他贤良正直,对朕有提拔之恩,又是朕的岳父,朕打算调他回京。夫人觉得朕给他个什么官职比较好呢?”
金诗棋盯着高乾看了半晌,小心翼翼道:“臣妾只是后宫嫔妃,不能干政。臣妾只求父母妹妹一家平安,至于多大的官职多高的权位,臣妾真的不在乎。”
“朕只是随口问问,诗棋不必多心,朕心里有数。”高乾满脸笑意,“你现在毕竟还没有孩子,位份不宜过高,恐成为众矢之的。等你生产后,朕会封你为妃,再把上官济交给你抚养,你多一个皇子,地位就多一分稳固。朕日后会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金诗棋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高乾会把上官济交给她。大越建立,金氏一族的地位颇为尴尬,这时候将一位前朝稚子推给自己——
金诗棋百思不解,心内转过无数个念头,只好先垂首谢恩,又道:“陛下,臣妾何德何能,况且皇子们还有太妃……”
“朕不放心。”高乾简短地回答,又柔声安慰道,“说真的,除了你,朕谁都不放心。诸事繁杂,诗棋不愿为朕分忧么?”
金诗棋张了张嘴,看看高乾的神情,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的想法,顺从地应了下来。
新朝伊始,宫中嫔妃不多,虽然她最受高乾宠爱,又怀有皇嗣,却还是提心吊胆日夜不安。常听人说的后宫深似海,如今自己总算是置身其中了。她陪伴高乾几年,知道他心思缜密难以捉摸。而现在他们已成君臣,金诗棋更加处处谨慎,收起了从前的许多念头,唯恐一时不察累及家人。只是眼前高乾这份掷地有声的承诺和赋予她的责任,反倒让她心觉不安。
二人正说着,黄仁海惊慌失措地闯进来。
“陛下……出事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不怕吓着金昭容和朕的孩子吗?”
“奴婢该死,陛下恕罪,昭容娘娘恕罪。”黄仁海慌忙跪下磕头,“永宁宫派人来报,前宛贵太妃带着世安公主和荣绍殿下逃走了。”
“什么?”高乾霍地站起身,“朕不是让人好好照看永宁宫吗?怎么会出这种事!”
“回陛下……”黄仁海颤声回道,“侍卫首领禀报,晚宴时分发现贵太妃寝殿中只有穿着贵妃服饰的贴身侍婢,宛贵太妃和公主、殿下皆不在殿中。于是侍卫立刻在皇宫内搜查,结果……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