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芋二人自酒肆出来。

    这时,整个街道上的阴影都随着西斜的太阳被全全收纳进了满张的凉伞和帐篷下。

    宋芋方踩上青石板,却不自觉地朝后方风波尚未平息的酒肆看了一眼。

    里间的人墙围了一圈又一圈,有穿官服的有穿布衣的,将那个输了赌注还耍赖的东家给桎在了其中,嘈杂声不断。

    她现下双颊上都浮起了红晕,鼻尖上也冒出了颗颗汗珠,抬眼看了下只剩团团白云的天,眼见竟有些生晕眩。

    方才,真的是太险了。

    若是一失足落入那个嚣张东家的手中,其代价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么简单了,照他那剜酸小气的性子,怕是要将他二人扣在哪里,威逼利诱签下卖身契,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日夜不息刷盘子才算抵债。

    宋芋心中有思虑,却无所察觉自己步子落得极快,将与曾被这家酒肆算计过的食客一同咒骂这家阿郎的宋祈渊忘在了身后。

    “阿妹啊!你方才可是太帅了!”宋祈渊小步跑了上来,在宋芋身边落下脚步,扶了扶自己的幞头。

    他对着宋芋握紧手心,直直地竖起了他的赞许。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勇气啊!到底是谁给你的啊?”宋祈渊在宋芋瘦削的肩头猛然一拍,让宋芋缓过了神来。

    宋芋嘴角一抽,这便宜兄吧,说他没文化呢,到底却是扬州最好塾师门下的关门弟子。说他有点墨水呢,到底每次说话却显得那么阴阳怪气。

    宋芋突然在这短暂的一刻想通了,大概就是语言的艺术吧。

    宋祈渊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喜欢先陈述一个事情,然后再讲那个陈述句的答案自答为反问句。

    如此,整个话语间竟是充斥着阴阳怪气。

    明明天阴了,宋芋却觉得颧骨都被烧的隐隐作烫,赶忙将冰凉的手朝脸部贴近,企图降温让自己清醒。

    勇气?!

    怎么回答?静茹姐姐给的?

    宋芋只觉得头疼。

    她该怎么解释,是哪个在扬州做宵食摊时,那个每晚来帮她扫尾并被她误认为是言语功能障碍的金主爸爸给的?

    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酒博士端了一碗素面上来。正当宋芋觑了一眼面前的素面,又觑向酒博士并询问他是否上错菜一头雾水之时,二层楼天子阁门前站着的一个人对着她做了一个搅动面条的姿势给了她答案。

    这人正是哪位有着一位壕气至极大老板的金猪。

    宋芋赶紧用木筷去搅动瓷碗中的宽面,热腾腾的汤水在宋芋眼前氤氲起水汽,但她清晰地看见淡黄色地宽面条上有四个浅浅地小字‘可冲,我保’。

    正当宋芋引出‘可还记得扬州那个长相清秀但惜字如金却又出手阔绰的金猪’话题准备给他解释一番时,那个得了他们恩惠的妇人却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