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刺耳的心电监护咕~咕~咕~的叫着,嘴上的呼吸机面罩也捂的我很难受,我试图拼命的睁开我已经模糊了许久的双眼,但却怎么也睁不开,一瞬间觉得好累,仿佛全身都失去了知觉,无力动弹.......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哪儿?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内心开始恐惧,脑海里不断的瞎想,难道......我已经........
我竟控制不住我恐慌和低落的情绪,大声的哭了出来,吓得护士闻声而来,急忙呼叫医生(病人醒了).......
此时仿佛意识在逐渐恢复,我也被刚才自己以为在鬼门关前徘徊而吓得直哆嗦,一时间,手上和脚上的针头(静脉通路)仿佛刺痛牵拉着我的每一个神经,我拼命和努力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令我难以置信,围着我的不是跑友,不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也不是我的家人,而是一群身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护士。
他们说我是因为跑马拉松赛昏倒了(当时意识丧失),被120送来急诊经过一番抢救后送过来的(?ICU?),你还算命大,据说,今天跟你跑同一场马拉松赛的,也倒下一个,看起来很年轻,3、40岁的样子,但还在车上就不行了,家属来门口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竟一时语塞,两眼泪花忍不住打转、滚动,直到眼泪从两侧太阳穴的位置流到我的耳朵和衣领,我才缓过神来,原来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医生喊来家属,只见我爸全身穿着隔离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但还是遮不住他已经哭红了的双眼,他故作坚强,将眼泪抹去,微笑着轻声对我说,“孩子,没事了啊,等你好点了,我们就回家”.......
我的父亲平时是个严厉的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说实话,在我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落泪,我想,他一定很伤心,但也有生气,我竟把自己跑进了医院,我总是那个做什么都不让他省心的孩子。
换作平时的其他事,回家估计被暴揍一顿、再思想教育,可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我床旁,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停的说一些自责的话.....
我带着氧气面罩,根本无力说话和动弹,只能不停的流眼泪,好想安慰父亲,我真的没事,也好想躺在父亲怀里,那一刻心里真的很难受,很不是滋味,喉咙一度哽咽.......
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去了,倒下后再也没能醒来,我真的无法想象,我的家人会有多难过.......
直到父亲被护士强行扶到外面去,我才静下来想所有的一切经过。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海恩法则的那段话:
“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
每次大病的背后,又何尝不是几十次的小病和上百次的不舒服,而每一次的不舒服和难受,都是身体善意的提醒,但凑巧,都被我们忽视了,我们似乎从来都不太在意和关注这些细节。
以前,总是在朋友圈和群里看见别人发跑马拉松倒地被紧急送医的,还有直接猝死的消息,见过很多很多,那时候总以为不幸的都是别人,总以为我们离“意外”疾病和死亡很遥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现实中,命运又曾饶过谁?
没错,这次,我也成为了别人眼中那个不幸的人,切身体验了一把天堂和地狱间的摩擦。
当我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我是极度不乐意的,甚至内心一度想抓狂,烦躁!大哭,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还没活够,我还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去周游世界,还有我的一大堆私房钱,还有一大堆欠我钱和我欠他人钱的,我的遗书也没有交代,就算我的日子真的到头了,你也应该让我跟他们好好道个别啊,我不要~.........
我要回去......我想回家,我想家人......
我还要工作!我还要学习!..........
我还没有尝遍世间所有山珍海味,还没有经历各种爱恨情仇,我还不想s.....
我们总是这样,只有在生完大病,直面死亡时,才明白活着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