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生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师父的背影,等到老人回到屋内没了动静,他才把有自己一半高的背包拖到了木桌上,光明正大地翻腾起来。
“师兄,你这次上山回来带什么好玩的了?”
自幼在山里长大的毛小生从小跟着师父修行,就如同白慕云说的那样,十几岁的孩子已然养成了副老古板的模样,张口闭口道德仁义,根本不像个孩子。白慕云每次下山都会从城里带些玩意儿给自己的小师弟,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是在毛小生眼里那都是新鲜玩意儿。
白慕云来了精神,顾不了两人身上还湿着,兴致勃勃地将“宝贝”从包里一件一件地拾了出来。
“这个是给你买的巧克力,你不是最喜欢吃糖了嘛,这个比糖好吃一百倍!这个是给你带的新手机,点这里开机,能放音乐能拍照!再看这个是给你买的……”
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毛小生怀里生怕有漏下的,毛小生更是两眼放光,紧紧抱着东西不撒手。
两只手拿不住了就抱着,怀里抱不住了就摊在桌子上,从小玩具到小零食,玲琅满目摊了一整张桌子,这才拿出包里一半东西。
见自家师兄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毛小生好奇地问道:“师兄,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啊?我猜这手机肯定不便宜。”
“嘘——”白慕云连忙伸手捂住小师弟的嘴,警惕地朝屋内看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点儿声,别让师父他老人家听见!”
毛小生连忙点头:“哦……”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师父闪身从屋内走了出来,精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徒弟,“慈眉善目”地说:“把钱交出来。”
白慕云登时反驳:“不行!那是我的钱!”
“还敢说!”
师父倏然瞪眼,气得火星乱冒走上前猛地拍桌。白慕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没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
“五色令人目盲,恬淡为上,胜而不美,从小到大教你清心寡欲的道理,你这臭小子怎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呢!”师父揪着白慕云的耳朵,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白慕云从小被打到大,早就皮厚实了,被师父这么训责也不恼,反而精气神十足地顶嘴:“道可道,非常道!师父您说的那些大道理早就过时了!再说了,您说五色令人目盲,那我还说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呢!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您还用那几百年前的规矩束缚我,这就是只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向来淡然的老师父此时被自己的徒弟气得吹胡子瞪眼,眉毛都在颤抖,指着白慕云哆哆嗦嗦说不出句完整的话:“你、你你这个不肖徒!就数你最会顶嘴,就数你歪理一套一套的!每次下山一趟回来就气我!你这孩子总有一天会被钱害惨你知不知道!”
“师父!”毛小生喊出声来。
不为师门内的师兄弟算命数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涉及生死之事全都由天定,眼看着师父气急了险些口不择言,毛小生连忙从旁制止。
师父也不再说下去,转向毛小生,这个最让自己省心的小徒弟,扬手指向墙角的另一个大包,说:“把那个布兜拿过来!”
“不行!”
白慕云两大步跨到布兜前面,护犊子似的紧紧揽住背包,使劲摇头,发梢的水珠甩得遍地都是,他眼眶通红近乎哀求地看向师父,哭诉道:“师父!您说的道理都是对的!徒儿下次一定谨记!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毛毛,把包拿过来!”
毛小生捏着衣角左右为难,一边是收留养育自己的师父,另一边是从小拉扯自己长大的亲师兄,他实在不知应该听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