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再仔细地看了看:“爷爷有心了。”
韩爷爷浑浊的眼里放着光:“德宗早些年就说要开化民智,应当有一本贩夫走卒都能学的字书。这才写了十来个字,你看看有哪里要改的?”
“既然是给他们看的,不如添上几个从戏本话本里摘出来的句子。”韩悯把书稿还给小剂子,“不过今天太晚了,爷爷快回去睡觉吧,明天再写。”
他把爷爷的拐杖拿过来,把老人家们一个一个送回房间。
他想问问爷爷还记不记得那册戏本,又庆幸自己没有在听到爷爷写书的时候,口无遮拦地就问了出来。
再也找不回来的戏本,可以用一卷新的字书填补。
戏本写的是他们几人,他们几人再编字书,遗憾自然不成遗憾。
韩悯房里还有一张小竹榻,留温言睡一晚也正好。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房时,温言和统子白猫并排坐在榻上,温言伸着手,小心地帮它捋毛。听见韩悯回来的动静,就收回手。
韩悯从架子上抽下一条干净巾子,一面擦着头发,一面道:“你喜欢的话,借你一个晚上。”
温言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他兴致不高,韩悯便走上前,把猫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来吧,摸吧,跟我客气什么?”
系统咬牙道:“韩悯,我就是你哄人高兴的道具是不是?”
“你不是特别喜欢文人吗?辨章龙章凤姿,开心点。”
韩悯把温言的手按在猫背上,系统甩了甩尾巴。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韩悯斟酌着开口:“辨章,其实……”
温言连头也没抬,韩悯凑过去看了一眼,想起上回在文渊侯府的情形,心中一惊,连忙揽住他的肩,搓搓胳膊安慰。
“好了好了,你别哭。断绝关系也是好事,早该这么做了,旁人都知道文渊侯是怎么样的人,不会说你的。你自己出来,往后就是另一脉温家的老祖宗,也没什么不好的。”
韩悯随手拿起巾子给他擦眼睛,温言抬头看他,和他的巾子。
那是他用来擦头发的巾子。
韩悯下意识松开手:“不好意思,一时情急。不过我头发还挺香的吧?”
温言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惜辞是我真知己。”
文人表面相轻,内里惺惺相惜。
安安静静地坐着,再过了一会儿,韩悯把头发擦干,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高处的柜门,把叠好的被褥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