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来分钟后,终于来了一辆红色双条车,我告诉司机地址并谈好价格,上了车后习惯性地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刚才在路边打电话的那个司机发动了摩托车。我心里一动,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一路上,我没有再往回看,而是拿出手机打开正面的摄像头,对准双条车的后方,一边假装玩手机,一边仔细观察摄像头里拍到的画面。那辆摩托车果然跟在后面,双条车拐过了几个路口,他也依然不紧不慢地一直吊在后面。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宫正文派来盯着我的。到了警局,我没急着进去,而是坐在一家餐厅的街边餐桌旁假装吃早餐,依然用手机拍那个跟在后面的家伙。那家伙把车子停在远处一家小旅馆前面,走进了旅馆。那是一家兼做租摩托车业务的旅馆,门口排着一排各式各样的摩托车,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换一辆摩托车继续跟着我。我之前已经吃过早餐了,为了不引起对方警觉,依然把现在这份早餐又吃了个大半,这才走向对面的警局。他喜欢跟就让他跟着吧,能奈我何?进了警局,我在大厅的公开信息栏那看了一会,找到了之前送我出来的那个胖乎乎的警察的信息,叫纳查,是个高级警长。知道名字后,我走到接待处,礼貌地对接待的警员说:“你好,我想见纳查警长。”那警员上下打量了我一会,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私人原因,你只要告诉他,我叫秦川,前段时间被你们以敲诈勒索的理由关了三天,后来他亲自送出警局的那个中国人。”那警员眉头一皱,又仔细打量我一小会后,这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片刻后,他放下电话,说:“纳查警长正在开会,我已经帮你通报他的办公室了,等他开完会才知道是否接见你,你先到那边等一会吧。”“谢谢。”我点头,然后走到大厅的等候区坐下。他这个会开得好像有点久,一直到上午十一点了都还没开完,我再次起身正要走到接待处询问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偏瘦的老头风风火火地冲进警局,用中文对接待处的警察喊道:“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的老婆和孩子失踪了……”接待处那个警员显然听不懂中文,只用英文问了几句,但那老头的英文好像也不怎么样,咿咿呀呀地说不清楚。我正想上去帮他们翻译的时候,门外又跑进来两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长相普通的女人,看着像个秘书;还有一个年纪较轻身材高大的男子,像个保镖或者司机。看到这两人,那老头急忙挥手他们过去,然后那女的就充当翻译用英文跟警察讲述事情经过。原来,老头是个来旅游兼考察项目的有钱人,今早八点多的时候,他老婆就带着年仅七岁的儿子去湄平河坐船玩,期间老头分别给老婆和儿子的手表电话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提示关机,他感觉不太妙,亲自跑去找了一会没找到,然后就跑来警局报案了。但那接待的警员听完他们的话之后,摇了摇头,说他老婆和孩子只是失联两三个小时而已,不足二十四个小时他们不能立案调查。老头愈发着急,一个劲地用中文跟警员说就算不立案,帮忙找找也行啊,旁边那女的翻译的速度跟不上,双方说话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大声。眼看就要吵起来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两个警员,让老头冷静下来后,再一次询问了事情经过。这时,那个接待警员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听了一下,然后朝我招手:“先生,纳查警长要接见你,请跟我来吧。”我点点头,跟那警员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用中文问那老头:“这位老先生请问怎么称呼?”那老头一愣,有些疑惑地说:“我姓童,请问你是……”我笑了笑:“路人而已,童先生在清迈有仇家吗?”“没有,我第一次来清迈,刚待了不过三天。”“那,可以冒昧地问一下童先生你的夫人多大年纪吗?”老头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我坦然地摊了摊手:“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想帮童先生分析分析她和孩子失踪的可能性而已。”老头脸色这才缓和过来:“我老婆比我年轻二十岁,今年刚三十五,这个问题和失踪有什么关联?”我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童先生,以你的直觉,你老婆故意躲开你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失踪的可能性更大?直觉。”老头再次皱眉,定定看着我,片刻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直觉是她们已经失踪了,因为我们结婚八年,她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关掉手机,我儿子的手表电话也同样从来就没关过机。”我微微思考了片刻,点点头:“明白了,这样吧,我正好认识这里的警长,一会跟他说说看能不能拍几个警员帮找找,童先生先在这稍等片刻吧。”老头两眼一亮,满是希冀又感激地握住我的手:“谢谢,太谢谢你了。”“不客气,大家都是中国人,同在异乡为异客,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这就进去跟警长说一声。”“好的好的,哦对了,请问你怎么称呼?”“秦川,秦岭的秦,山川的川。”“好,好名字,我叫童安之,安之若素的前两字。”“童先生也有个好名字,那就暂且安之若素放宽心就行了。”看得出,这个童安之是个有文化的人,还很有钱,身边带一个女秘书和一个年轻的司机,还有个比他年轻至少二十岁的老婆。告别了童安之,那个接待警员带着我上三楼,敲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然后示意我进去。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肥胖把制服绷得紧紧的警察,正是上次把我客客气气地送出去的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