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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警局后立即对信的来源做了调查,通过信封上的邮戳、寄信人的署名,包括照片上的一些景物特征,在各部门的帮助下陈浩很快就基本确定了寄信人的详细身份,以及照片上那所学校的地址。
寄信人名叫董爱玲,女,48岁,是袁乐老家清安县一所希望小学的校长,照片上的孩子应该就是这所希望小学里的学生。由于眼下正值春期间节,学校也没有开门,那里又属于贫困山区穷得连部电话都没有,所以陈浩目前暂时联系不到这个董爱玲。但从这封信里写的内容大致上可以推断出,袁乐极有可能把她非法得来的赃款汇给了这所希望小学,信上并写明感谢她赠予的30万捐款。30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仅凭她做护士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可攒得出来,更何况她在医院也才工作了一年而已,因此陈浩猜测这笔钱八成就是他一直找不到去向的赃款。
通过这件事情陈浩似乎对袁乐有了新的改观,且不论她把钱都捐出去的目的何在,但显然并没有把这些钱花在自己身上,这可不像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会做出来的事情,若放在古代甚至还有那么点“劫富济贫”的意思。陈浩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见过或抓过的毒|贩不在少数,要么就是谋财害命要么就是见利忘义,而像袁乐作风这么另类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等解决了这封价值30万的信后严洛一着实累得够呛,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把身体被掏空的滋味。春节期间警队里人手本就不够使,为了查资料他只能一个人从各部门来来回回不停地跑,中间还得联系清安县派出所做讯息核实,反正这一轮忙活下来已经把肚子里的那顿火锅大餐消化得无影无踪。
陈浩见天色已晚便让严洛一上了自己的车送他回家,说是怕他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若是换做平时严洛一多半不会领情,一方面觉得没这必要,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欠陈浩的人情。可人的惰性一上来哪还顾得了这些,就现在这种累成狗的状态别说是蹬自行车,就是让他多走两步路感觉都像难如登天。
这不,当陈浩刚一开口的下一秒他就直接跳上了副驾驶座,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犹豫。
严洛一疲惫地倚靠在座椅上耷拉着眼皮,待陈浩把车开出去后他张嘴问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下一步当然是先得把赃款追回来。”
听了陈浩的回答严洛一当下没有应声,从客观的角度说能找回赃款固然是件好事情,但他的主观意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要他去穷人嘴里去抢粮食一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
陈浩见严洛一莫不吭声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法律就是法律,容不得半点情面可讲。
“嗐,我说你也别愁眉苦脸的,这钱不管给了谁一样都是赃款,你说那个董校长要是知道自己拿的是不义之财她会用得心安理得吗?”
其实就算陈浩不这么说严洛一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的坎儿却是另外一回事。坦白说,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发现了那封信,可谁想旁边那位还来了个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了,这次能发现赃款的去向属你的功劳最大,改明儿我一定好好在路局面前表扬表扬你,其实啊,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有天分...”
严洛一默默地合上双眼任凭陈浩一个人在那儿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然后...秒睡。
……
莱顿花园酒店,中餐厅。
“小节最近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季达海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白酒,面无表情地问道。
邢天自然不会把季节做的那些荒唐事告诉季达海,况且他也已经悬崖勒马,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他除了经营自己的酒庄之外就是帮我打理公司的事情。”
“嗯,那就好。”季达海颇感欣慰地点了点头,然而事实上他对季节的所作所为早已了然于胸,“小天,季节能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是他的福气。”
邢天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听出季达海的言外之意,只希望他们两父子之间不要在旧恨的基础上再添点新仇。
“海叔,我爸怎么突然想回国内养老了?”邢天夹了一口菜看似随意地问道,但其实在从机场回酒店的路上邢天已经向季达海打探了情况,得知他此次来江源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替自己父亲找一家合适的疗养院。不过他听季达海话里的口气似乎对父亲的这个决定也颇感无奈,照这么看来这件事多半是他父亲自己的主张。
季达海垂眼凝视着杯中的白酒沉默了片刻,随后言简意赅道:“他说,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邢天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的意义,或许这个想法在他父亲的内心深处已经酝酿了很久,只不过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而已,可又是什么契机让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呢?想必这个答案等他日后亲自问金启泰本人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