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闫榕道君并几位长老在踏入演武场时都掐了敛息诀,所以场上的游弃和沉谷并没有发觉他们的到来——纵使经验丰富、五感敏锐,但游弃现在终究还只是个筑基期的小弟子,很难感知到修为远胜于己的长老们的行踪。

    当然,就算是察觉到了,我行我素惯了的游弃大约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此时,游弃正与对沉谷喂招——这是一种他刚发现的“游戏”,尚处于最新鲜的阶段,无论是他还是沉谷,都对此兴致勃勃。

    这一“游戏”的发现,还是源于游弃这个第一次教授徒弟的半吊子老师的一念之差。

    在游弃眼中,剑修最好的提升方法就是战斗,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的剑修教育,在得到纯明真君的传承、刚刚学会拿剑后,他便被逼迫着不得不挥着剑四处战斗,在鲜血与伤痛的洗礼中迅速将剑招融会贯通。

    所以,在教导完沉谷最基础的剑法后,游弃便立刻要求他主动攻击自己,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将扑向自己的“弟子”轻松搁到。

    这种连基础都尚未打牢便直接开始实战的教导方式,放在其他人身上大概着实算得上是急功近利、揠苗助长,但沉谷却反而对此适应良好、越挫越勇,并且当真在游弃毫不留情的碾压下迅速成长。

    也不知是由于游弃亲手教导的缘故、还是沉谷的悟性与模仿能力实在太强,沉谷用剑的方式在不断的实战磨练中越来越接近游弃,给予了游弃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对面的并非沉谷,而是另一个尚且青涩的自己。

    每当拿起长剑之时,沉谷与游弃就仿佛心意相通,只要游弃举剑,沉谷就好像能够本能的领会他的目标,并给予防范甚至是反击——而这样心有灵犀的对战,是游弃从来都不曾体会过的。

    上一世,游弃为了进一步磨砺自己的剑道,挑战过无数的剑修大能,而一旦在剑道上走出很远的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用剑习惯和对于剑道独有的领悟。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当与他们战斗的时候,游弃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彼此间在剑道之上的差异,哪怕是同出一源的师徒、师兄弟,也会逐渐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不得不说,和“另一个自己”对战,着实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清楚洞悉彼此意图的感觉,仿佛给游弃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人最难以超越的,只有自己,而最了解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每一次向沉谷挥剑,游弃就宛如是在挑战自己,他会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预判沉谷的下一步行动,更需要以超越自己的眼光来思考该如何巧妙的应对,即使沉谷的剑招青嫩滞涩,这种练习也依旧给游弃带来了不小的收获——那并不是剑招上的磨砺,而是在剑道上超越自我的更进一步。

    游弃的剑道是在不断杀戮中逐渐形成的,走的是如何最轻易、最快捷取人性命的路子,所以他的一招一式都寂灭无声、杀人于无形,每挥出一剑,都仿佛带着搏命般的一往无前、孤注一掷,哪怕是在独自练剑时,也依旧带着暗藏的杀机与狠辣。

    剑,对于游弃而言并不是什么衷心热爱着的事物,而是与他性命相连、不可剥离的存在。

    然而,由于要按照“初初习剑”的沉谷的进度,也由于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体悟,游弃在与沉谷喂招时不得不尽力收敛剑招内的杀意与狠绝,甚至需要配合着沉谷的步调、放轻自己出剑的力道与速度——这对于游弃而言并不是“练剑”,反而更像是一场激不起他任何血性与杀意的“游戏”。

    如此的克制最初让游弃十分不习惯,只是不得不为了“超越自己”而暂且忍耐,但在不知不觉间,如此玩闹般的“游戏”,却让他逐渐体会到了些许的乐趣。

    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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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每一次挥剑都拼尽全力,不需要在刺出每一剑时都想象着剑锋没入假想敌躯体时的角度与深度、想象着那些飞溅的鲜血和敌人的哀嚎——游戏,只需要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便足够了。

    当在持剑时放下那些阴郁又冷酷的评判后,抱着游戏的轻松心态,游弃的剑招也开始灵活生动、天马行空起来,有时在灵光一闪间,他能够用出让自己都眼前一亮的精妙一招,但也有时,那不过是狗尾续貂、画蛇添足的败笔。

    ——但是,游戏而已,又有谁会在意呢?只要开心不就可以了吗?

    在与沉谷喂招的时候,游弃第一次体会到了剑所带来的乐趣,那并不是浑身浴血、战胜敌人、更进一步时的振奋激昂,而只是“持剑”本身的单纯的快乐。

    游弃从来没有经历过童年,自他记事起,他所面临的只有饥饿、寒冷、伤痛和旁人的冷漠。同龄人要么对他退避三舍、要么欺负他嘲笑他,没有一个人会与他做伴、和他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