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冬至难得的好天气,冰雪消融了大半,扫雪的仆人刚扫清院子,就出了一头的大汗。凛书阁内琅琅书声,李蒙讲完课刚走出凛书阁,就被一个身着青衣的奴才拦下。
“我们主子要见你。”那人道。
李蒙愣了愣,云袖扬起拱手道:“不知您家贵主是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小厮的脸黑得透彻,李蒙虽不知他是何人,但已隐隐约约知晓他背后之人。他咽了咽,跟着小厮上了马车。马车在一处私宅停下,李蒙来过这里,这里是八郡王在京城的私宅。
他背脊一紧,入了宅院。果然,在院中瞧见了顾幼英。
“李蒙。”
顾幼英见他来,并未上前,而是端坐在圆凳上,黑着一张脸,手指敲击着大理石桌面,似乎隐隐含着几分怒意。李蒙咽下一口唾沫,上前道:“八郡王。”
“有人已经怀疑到本王了,是你走漏了风声?”顾幼英问话道。李蒙怔了怔,他走漏什么风声了?这些日子,他可从未与顾幼英联系过:“八郡王此话是何意啊?”
“本王交代你做的事情,有人已经知晓了。”顾幼英见他装糊涂,言语重了三分。李蒙头上冒出虚汗来,顾幼英年纪虽轻,但却是他招惹不得的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气场逼迫得抬不起头,这也算是滑稽事了。
“王爷,这并非是李某人做的,李某人从未多说过什么话来。也没有人知晓李某人与王爷联系过,”李蒙咽下一口唾沫,道,“卖出的考卷给王爷您的都是七分账,从未少过一点。
王爷,咱们是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就算是要怀疑别人,也别怀疑我啊!”
“把这个签字画押。”顾幼英没有理会他的表忠心,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幼英,一旁侍卫瞧见,忙递上笔与红油。李蒙看了眼纸上文字,心头重重一沉,这可是一份画押书啊。若是旁人拿到这个,那他偷窃试卷的罪证可就明了了。
“只要你画押,本郡王才能真正的相信你,为了取得本郡王的信任,李先生就委屈一下罢。”顾幼英道。李蒙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的手不至于发抖,他是个明白人,顾幼英生性多疑,与他合作就是在刀尖上行走,他咽了咽,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好,我签。”他说罢,提笔写上“李蒙”二字,又按下印泥红油,在李蒙旁画押。
顾幼英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在李蒙抬眸的瞬间,又将笑容掩去。
“李先生,委屈您了,但本郡王性格使然,若是不得到别人的把柄,就无法与人合作。”顾幼英起身道,他言语缓和了许多,李蒙听得心中稍稍安心些。
与顾幼英合作已有两年,这两年来,有顾幼英的帮衬,他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轻松地被人掩盖,赚的银子早已能过活下半生。
他决不能失去顾幼英这个靠山:“八郡王,李某人对郡王绝对忠诚,还请郡王不要怀疑李某人的真心,若是有旁人胡言乱语,还请郡王不要相信。”
顾幼英知他心意,把认罪纸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后,罢手道:“李先生回去吧,莫要让旁人瞧见你来了此处。”李蒙顿了顿,张口还打算再多表心两句,就被顾幼英打断:“去吧。”
李蒙无法,闭上嘴后拱手离去。待侍卫道明李蒙已走后,顾幼英伸展了一下胳膊,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私宅。守门的小厮见顾幼英走得匆忙,只来得及欠身行礼,端起身子的一瞬,顾幼英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
小厮挠挠头,站得疲倦刚想松活一下,就见一辆黑金马车停靠在私宅处,小厮抬头迎上,就见顾幼英自马车走下,他身着紫袍金冠,一瞧便是上朝服,小厮纳闷,自家贵主怎么刚走这又倒回来了?倒回来且不说了,还换了一身衣裳。
小厮二丈子摸不着头脑,刚想问话,顾幼英已入了宅院。
……
七郡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