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荣廷叫小厮接过表礼,客气道:“长姐回府,为弟的没有去迎接已是不妥,还劳烦长姐亲来瞧我,其实遣个丫头来送便是,何必辛苦长姐。”

    夏侯荣廷实在不知道自己要跟这个长姐怎么打交道,这么到访,说又不知道说什么,不是明摆着叫人尴尬吗?

    夏侯罂敛一敛衣袖,面上含了得体的笑意:“关爱弟妹们,是我身为长姐该做的。且听闻,我过

    去的丫头雪绕,如今在弟弟这儿。雪绕自小陪我长大,想念的紧,想借今日这个机会,顺道瞧瞧她。”

    夏侯荣廷眼睑微垂,抬起茶盏抿了一口,方才放下茶盏,颇有些歉疚道:“不巧,长姐来前,我正好打发了她去给小娘送我今日买回来的果子。她刚还说想跟竹清学些绣样,约莫晚些回来,今晚怕是长姐见不到了。”

    夏侯罂一听这话,心下狐疑越甚。这若是没有前世的事,范小娘和夏侯荣廷的话,她约莫也会觉得是真的不巧。兴许心里也会不大想再和这个攀附主子的丫头往来。

    可如今,前世雪绕被报病逝,回来又说被夏侯荣廷收了房,眼下想见一见,一个两个的都阻着不叫见,怎能叫人不觉得奇怪?

    夏侯荣廷见夏侯罂没有说话,接着开口道:“长姐真是个重情义的人,但并非人人都是如此。到底雪绕跟了我,日后便也是我房里的人。等她回来我自会告诉她长姐的牵挂,她若是想长姐,自然会去长姐院里。”

    言下之意,若是没来,就是雪绕不想,她也就没必要再惦记这个丫头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夏侯罂觉着再呆下去也是无趣,便又与夏侯荣廷寒暄几句后,便道了告辞。

    从夏侯荣廷院中出来,夏侯罂这心里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走到半道,夏侯罂忽地停下脚步,对小莲道:“小莲,你去府里找找,看王赞还在不在府上?切记,不要问旁人,自己寻着找就是,若找到了,带他来见我,不要叫人瞧见。”

    小莲点点头,离了夏侯罂身边,前去找人。

    王赞是夏侯府里积年的老仆了,曾经贴身伺候祖父。后来祖父去了乡下,而王赞妻儿尚在夏侯府,祖父不忍他们家人分离,便留了王赞在府里。

    夏侯罂回到院中,捧着书看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小莲便将王赞带了回来。王赞头发虽已花白,但神情体态丝毫未见衰老,仍是壮年模样。

    王赞见了夏侯罂,含笑行了礼。说实在的,自打回了府,除了自己院里的人,还有父亲,王赞这个笑,是她见着最真心的。

    王赞起身后问道:“大姑娘安好。老太爷和老太太,可安好?”

    夏侯罂含笑点点头:“祖父祖母都好。你现在在府里做什么活计?”

    王赞笑笑道:“如今管着府里的花花草草,委实不是什么重活累活。”

    寒暄罢,夏侯罂便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我身边曾有个婢女唤做雪绕?”

    王赞想了想,眸中一亮:“记得。就是那个鬼灵精的小姑娘,做事手底下甚是麻利,说话也活泛。”

    “就是她。”夏侯罂复又对王赞道:“有件事,须得请你帮帮忙。自我回来,他们都说雪绕被廷哥儿收了房,可几番想见,都被推脱。你也知道,这丫头是陪着我长大,如论去了哪里,我都想再见见她。所以想麻烦你,帮我将她找来。但得悄悄地,别叫人知道。”

    王赞听罢,颇有些感叹:“哎,大姑娘这性子真是随了老太爷,重情重义。姑娘放心便是,我这就去寻人,见着她,一定转达姑娘的挂念。”

    本以为,找个人而已,很快就能找来。可王赞借着打理花草的机会,在范小娘院里和夏侯荣廷院里转了几日,都没能见着雪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