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屋内,祁大娘子急道:“四个好地段的商铺孝敬给了小娘,就指着小娘帮我儿子说成这门亲事,可眼下都过了细帖子,你家主君和主母竟要反悔?我这一趟可不是白折腾了,不管怎么着,今日小娘你得给我个说法。”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范氏的轻笑:“主母?我家那主母又什么用?这些年府里的事,还不是我说了算?这事悔不了,多半是我家主君听了什么人的话,有些瞧不上你家出身。可你慌什么啊?那罂姐儿,生母早没了,又不得主君看重,带我出去,再去好好给你说说,这事儿保管能成。”
听罢这话,祁大娘子似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嗐,就知道,找您准没错,早就听说夏侯府里主母不得脸,凡事都仰仗着您。这满青州谁不知道,夏侯大人偏疼妾室呢。”
一番话说罢,夏侯温书的脸色早已黑得不成样子。
章氏则适时的补了句:“是我这个做大娘子的没用。”
其实章氏心里门儿清,祁大娘子和范氏短短几句话,就已将这府里的问题揭露了出来。而夏侯温书,也实实在在知道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爱护子女,不重视嫡妻,偏宠妾室。
夏侯温书闭目长叹,堂堂夏侯家的女儿,竟叫这等市井货色给算计了,而他,作为一家之主,竟浑然不觉,甚至做了帮凶。
若是他这些年,少听些范氏的话,多相信嫡妻一些,又怎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坏了自己名声,也险些害了女儿。
可相比这些,叫夏侯温书更加难受的是范氏。他一直以为,他和范氏是知音,是同途同命的知己,可现如今,自己这所谓的知己,竟恃宠而骄,不将大娘子放在眼里,更肆无忌惮的插手嫡女的婚事。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非叫众人指着他鼻子骂一句昏聩?
若她是为了罂姐儿好也就罢了,可偏生是为了敛财,为了四个铺子!
“砰”得一声重响,门被夏侯温书一脚踹开,屋里的范氏和祁大娘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神色间满是慌乱和惊异。
夏侯温书看着范氏,直冷笑:“好啊,你可真是好啊。是不是我再偏疼你一些,这夏侯府就要改姓范了?你当我的女儿是什么?铺子里的货吗?是你拿四个商铺说卖就卖的吗?”
范氏没有想到夏侯温书居然会闯进来,更没有想到,自己瞒了许久的事,就这般暴露在他的眼里。
这一刻,范氏仿佛看到,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要化作泡影。
祁大娘子也没想到夏侯大人会突然出现,不由慌了神。夏侯温书位高权重,这般被他发现,不仅结不成亲,恐怕还要将他彻底给得罪了,那日后自己儿子的官途可怎么好?
祁大娘子忙道:“夏侯大人,您可明鉴啊,我们是真心想娶大姑娘的,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功夫。”
府里的宴会,就在范氏院子隔壁的花园里,只隔着一堵墙,自是全全落进了青州各位官眷的耳朵里。
当下便听一位夫人,冲着夏侯罂笑道:“哟,你家这位小娘可了不得,连姑娘们的婚事都干插手?”
又听以为夫人笑道:“不仅插手了,还是将四品官家的嫡出大小姐嫁给商贾人家。这真当人家没了生母,便任由她一个妾室拿捏了吗?”说毕,还啐了一口。
夏侯罂听着这些议论,不由眨巴眨巴眼睛,现下她该做什么?哭吗?那哭吧……
想着,夏侯罂捏起帕子,嘤嘤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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