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一次,比前头更难。
穆蓁在夏侯罂身边呆了一些时日,见丝毫没有起色,便借口说母亲家中孤独,
她要回去陪母亲。
这若是从前,夏侯罂一定会信这个理由,然后苦口婆心的讲道理,说服穆蓁留下,可现在夏侯罂看明白了,穆蓁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且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一点利益,丝毫不管日后如何。
夏侯罂没有拒绝,送了穆蓁会伯爵府。
穆蓁走后,就剩她一个,从头来做,更是艰难,再加上心凉,于是,后来这个铺子,就不了了之了。
再往后,直到夏侯家落难,夏侯罂被囚别苑,她都没再见过穆蓁,更没见过外祖家其他的人。
而在那绝望境遇中,肯帮她的,只有那个叫她心心念念的人。
想起这些往事,从前对穆蓁的心软同情,一时之间什么也都不剩了。
听着眼前的穆蓁跟她说的这些倒苦水的话,夏侯罂只道:“妹妹安心,不要想太多。这人活在世上,谁没点儿难处,今儿不好,说不定明儿就好了呢,妹妹别太忧心了。”
穆蓁惨然一笑,抹去面上泪水,拉起夏侯罂的手,走到床榻前:“我怕姐姐来汴京不习惯,特意拿了蚕丝被给姐姐盖。”
说着,又拉着夏侯罂的手到梳妆台前:“这些都是现下京里时新的胭脂水粉,我都给姐姐备下了。”
“还有还有……”穆蓁接着道:“姐姐从前一直住在祖父家里,姐姐跟我一样,都有个不疼爱咱们的父亲。咱们伯爵府里近日都忙着芙姐姐的婚事,怕是顾不好姐姐,我准备了新鲜的鲫鱼,打今儿起,我给姐姐做吃的,定将姐姐照顾的好好的。”
夏侯罂闻言,低眉一笑,既然是别人的一番好意,自然要欣然接受了。夏侯罂冲着穆蓁笑笑,说道:“妹妹一番心意,叫人感动。”
见过外祖家亲戚后,夏侯罂便回了给她安排的客房,而小莲也奉命出府去找婉柔。
穆蓁也恰如她所言,当天晚上就给夏侯罂煲了鲫鱼汤,临睡前,还亲自给夏侯罂铺了床铺。穆蓁说是想跟夏侯罂多说说话,还日日和夏侯罂睡在一处。
就这样,夏侯罂暂且在外祖家住了下来。这些日子,大舅院里一派喜庆,忙着给穆芙准备婚事,二舅依然早出晚归,酗酒不务正业。三舅过世的早,妻子改嫁,一双儿女由大舅照料。小姨母,自是也回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帮衬穆芙的婚事。而四舅当年因打死人在开封府大牢里呆着,只拖了人道贺。
这些日子的穆蓁,每日还是跟夏侯罂倾诉这些年的苦楚,夏侯罂也是真心诚意的安慰开导,只是再无出手相帮之意。
就这般,约莫过了十几日,穆蓁再也不给她做饭了,临睡前也不给她铺床了,甚至睡在一处,早晨起来,别说帮她整理,她连自己被子都不叠,一应都扔给了小莲。
夏侯罂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日日还是和穆蓁该说话说话,该聊天聊天,维持着面上的和乐,像平常人家的姊妹一样。
穆芙婚事结束后,婉柔也送来了符合夏侯罂要求的人的名单,夏侯罂又着手送了一些礼给大舅,说是她在京中还有事未了,须得在外祖家在住些时日。
看着夏侯罂丰厚的礼物,大舅母欢欢喜喜的将夏侯罂留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夏侯罂早起熟悉后,便带了小莲出门,前往名单上第一个名字那里。
千禧楼老板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