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傍归府,郑氏看上去十分累乏,脸色也不大好,用过饭便吩咐不用在这伺候。她这两日操心郁桃的婚事,连休息都是撂下千斤巨担,忙里偷闲。
次日,郁桃有心缠她,陪着用过早膳,就拽着母亲的手讨赏,“您就说我昨日乖不乖。”
“乖得很,乖得很。”
郑氏被吵得脑袋疼,让碧溪拿出两个盒子交给她,“我让钱婆子给你求了两道符,黄符保平安你戴在身上,那道挂红线的我让铺床丫头给你系在夫家喜床上。”
郁桃把两个匣子都打开看过,嘟囔道:“您不是不信这个嘛,我每天戴上十几年不换洗多臭啊。”
“死丫头,回自己院子呆着去。”郑氏用绢子将她往外赶,“我还有你明日的事要忙,赶紧的出去别扰我。”
“您当心身子。”郁桃晓得她忙,心疼不过。
郑氏摇摇头,唇上血色淡淡,“就给你操心这一回,我也不用跑动,就在这坐着吩咐下头的人,不用担心。”
郁桃晓得自己母亲,像是什么都没放嘴上,其实全在心里。她领了匣子走,一边走一边将平安符塞进香包中。
小园有伙计架着□□挂红绸灯笼,她顺着廊边绕了几步路,从西角门那边回院子。
郁府仆人上下都由婆子管事领着为郁桃明日清早的迎亲忙碌,来来往往见着人微微蹲礼,又急匆匆去。
郁桃四处看了小会儿,总觉着少了什么,一时说不上来,总觉得自己就要大婚差些热闹。
她立在墙根处的虱草花下头,提扇挥了两把凉风,转头去就瞧见影壁遮拦的地方,郁苒正从外头进来,手捏着一卷书在额上挡太阳。
脚步近了,郁苒的声音也近了,文文弱弱的:“......信都收好,原本放在哪里还是放在那处。”
“什么信啊,还要藏起来?”郁桃一脚跨出去,笑眯着眼问,“要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郁苒显然没料到转角处会有人,目光微沉,片刻笑开,尔后她从棋霜手中拿出一封信,“爹爹方才递来的,让妹妹转达给姐姐,说明日一早便会赶回来,不会误了吉时。”
信封带着一股子香气迎面,郁桃抱着手避开,“父亲写给你的,我怎么能看。”
郁苒手转了个弯,将信交还到棋霜手中,棋霜头也不抬的塞进袖里。
郁桃撇撇嘴,藏什么藏,难不成自己还会带人抢不成?她撩了两眼,暗自摇头,父亲这品味越发奇怪了,信笺也要挑个边角纂花的。
棋霜收了信笺,郁苒的目光落回郁桃身上,带着点怜人的惆怅。
“姐姐明日出嫁,妹妹日后难见你一面,还望姐姐多加珍重。”
“洛安而已,来回脚程半日就到了。”郁桃挑眼过去,“你要是想我,来信便是,何况母亲在家中,不得要你多照拂着。”
“姐姐的娘亲便是我的娘亲,自当孝敬。”郁苒道。
不提这茬便罢了,提起了郁桃心里就没好气,郁苒算在母亲名下,这事儿也只有父亲做得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