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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中几人见到这位俞国长公主过于激烈的反应,多少都有一些吃惊。
俞国皇帝是诸国中出了名的文武才,与俞国人的粗鲁残暴不同,俞皇虽不是俞国先帝所出,却自小就熟读诗书兵法,说他是文武才也不为过。俞国皇帝即位数年,国中逐渐成就一番祥和安乐的景象,平国的大臣们私底下也有唏嘘,说若非是这段时日的连番天灾,俞国的国力也许会出现前所未有的盛象。
长公主是俞皇的妹妹,虽不一定要有俞皇的霁月光风,但好歹也该有几分皇族气魄,怎的太后不过几句威胁恐吓,就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长公主言重了,不过一块碎玉的小事罢了,哪里值得你行如此大礼。”太后示意身边的嬷嬷扶起俞国长公主,压下心头不屑轻声说道:“不过诸如七彩碎玉这样的误会,哀家希望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了,俞国在平州也待不了多长时日,若是两国官员因为如此琐事再出罅隙便不美了。”
长公主被太后恩威并施的一席话唬住,连连点头道谢。
太后吩咐宫人将长公主送回驿馆歇息,待那主仆二人离开后冷冰冰地看向勤太妃,眸中冷意如刀似剑,让人见之生畏。“勤太妃,你手底下的宫人居然犯下如此大错,你平日里是怎么训诫宫婢的?”
勤太妃仍存风韵的眉目低垂,恭谨顺从的模样:“是我训下不力,太后娘娘若要惩罚,都由我一人承担。”
“你倒是仁善。”太后怪声怪气地哼了哼:“别打量着哀家瞧不出来,这宫女分明是你母家的侄女。怎么?为了维护自己的亲戚,连身为太妃的颜面都不顾了?”
两年多前宫里有风声传出,说陛下即将选秀,勤太妃的母家担心家中女儿做了陛下的妃妾耽搁一生,便恳求勤太妃将侄女接到宫里做个宫婢来逃避大选,没成想后来大臣们上奏请陛下充实后宫时傅明礼轻飘飘的一句日后再议就将选秀之事搁置下来。宫女要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有太后这边盯着,勤太妃暂时不敢在出宫名册上动手脚,于是之好让侄女安生待在楚琴宫侍奉,想等日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侄女送出去。
原以为这事情做的缜密,却不想竟还是教太后发现了马脚。
勤太妃深吸一口气,起身跪倒在地上,“晴惠年纪小不懂事,无意为太后惹出如此大祸,这都是我管教不严的结果,希望太后娘娘网开一面,不要过分加罪于她。”
“过分加罪?”太后唇齿间细细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再抬起头时神态更冰寒了一分:“昔时先皇宠爱于你之时,哀家不过开口训斥几句,你都有话头到先皇那里告哀家的状,如今你犯了错,哀家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就成了过分加罪吗?”
“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着勤太妃楚楚可怜的小脸,太后不可自抑地想到了勤太妃专宠的那些年月里,自己被先皇诸般厌恶的过往,她闭了闭眼,咬牙咽下心头苦涩,再抬眼时唇畔却扬起了浅浅的弧度:“不过一个卑贱奴婢罢了,太妃在这里如此为她求情,倒显得你多么善良宽厚,哀家多么刻薄寡义……想想也是,你向来喜欢在世人面前标榜自己如何贤良淑雅,再来反衬旁人的尖酸刻薄,哀家早已习惯了。“
说完,太后仰了仰头,错开眸严厉道:“这宫女举止无状,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勤太妃治下不严,禁足三个月。”她问:“勤太妃觉得哀家这个惩罚如何,是否又是太过恶毒残忍了呢?”
勤太妃垂眸:“妾身不敢。”
太后不再看她,站起身拂了拂略微起皱的袖口,余光里瞥见安然立在一侧的云清,动作稍稍顿了一下:“上次见面时你对哀家有些无礼,哀家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可以不与你计较,此次的事情就当你将功赎罪吧。”
云清低着头:“多谢太后宽宥。”
见她如此识趣,太后终于展颜,舒展了眉头起步离开。
……
太后离开后,云清走到半天都没有言语的傅明礼面前,低着脑袋请求:“陛下,太妃娘娘……”
傅明礼面无表情地睇向她:“云姐姐,母后对勤太妃嫌怨很深,这次她能只是禁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朕不能再多插手,你明白吗?”
云清话音停住,须臾,她点头:“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