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八,益食珍如期开业,作为背后真正的东家,沈若笙和谢廷安自然是要前往的。双胞胎两个也想跟来,但这次的热闹显然不是能和军师凯旋相提并论的,嘉平和谢常英都没能容许他们出来,是以两人只好苦哈哈地早早被揪起来到国子监进学。

    至于谢承玉,上次从文翰书局离开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本来她是不想去的,但一想之前多次不算愉快的接触,还有近日来心中的不悦,便又改了主意——这样自己生气着实烦恼,她不想再把一切都闷在心里,也不想要这样不清不楚的诀别,无论结果如何,且就今日一并做个了断。

    一行人掐算着时间出门,到了益食珍门口时,外面已是张灯结彩,舞龙舞狮的队伍在鼓乐里舞动得格外起劲儿,周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刘管事和几个跑堂的在门口招呼着客人,但并没有多少人当真入内用餐,只是看热闹而已。

    “看这开业的架势,背后的东家怕是来头不小。”

    “京城这地界能做这么大买卖,哪个不是大有来头?”

    “那也得看卖的东西叫不叫座才有用。说是什么药膳,是药三分毒,那玩意儿怎么能乱吃。”

    “何况这店里要价也不菲,我本来还想尝尝的,一看那菜单价格,直接把我又吓了出来……”

    种种议论大多不利,在人群里静静观察的沈若笙不由得微有些着急。就在此时,远处微有骚动,众人顺着声音转去一看,原是一队人马抬着贺礼来了,打头的来人高喝道:“文瀚书局恭贺益食珍开业大吉,日进斗金,一块小匾,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文翰书局的掌柜。刘管事听了连忙拱手回礼:“多谢贵号,请,请进!”

    书局掌柜亦笑着回礼,随后道:“近来秋高气爽,我们东家一直有意以文会友,广交贤才,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寻着合适的地方,前些日子听闻贵号开业,初一看这布置这菜品便觉合适极了,既今日是贵号开业之喜,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书局就将各座包圆了,在此举办个斗文会,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叹不已,一面是因为这益食珍竟然刚开业就有这样的大生意,一面是因为文瀚书局的大手笔和斗文会这样的事。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不少已经跃跃欲试地在问这斗文会怎么个参与法,刘管事是个明白人,心知这是吴东临特意给他们撑场子的,一脸喜气地应下:“自然是好,咱们保管让诸位吃得尽兴,至于这文会如何进行,就由贵号来主持吧。”

    这般一来一往,在京城文人中颇有几分名望的文翰书局,初次举办斗文会的事就算定下了。书局掌柜的很快接过了主场,向着众人展开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副对联:“各位,这副对联便是今日斗文会的入会初试,只要能对上这幅对子,皆可入内参加后续比试,不但一应吃喝全免,头三甲更有奖金可得。若是当真文采出众,说不得还能借此一跃,说是从此鲤过龙门也不过分。这初选的时间,就以日昳时分为界,这之后姗姗来迟的,只好抱歉了。此时还早,还望各位广而告之,也好叫更多文士知晓,在此大展身手呐。”

    刘管事也是个惯会来事儿的,叫人散了糖和喜饼作为随礼:“多谢,多谢各位捧场来!”

    这下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更热闹了,有去抢随礼的,有开始议论题目的,还有奔走着去传递消息的。

    “哎呀,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盛事,文瀚书局举办的斗文会,要是能得个前三甲,说出去可是很有分量的啊!”

    “正是正是,得赶快告诉那几个闷在家里读书的家伙才好……”

    “这对子还真是不易对……”

    “文瀚书局那儿有不少厉害的文士聚集,叫他们过来,保准有人能对上。”

    不过寥寥几句,原本有些冷清的开业场面一下子便热闹起来,甚至很快惊动了京城。沈若笙在一旁看着,半晌都没能合拢嘴巴,许久才发出了一句由衷感叹:“这吴少爷当真是商业奇才,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帮咱们撑场子,真是太厉害了!”

    谢廷安自然也是十分感慨和领情的:“如此盛情,也只有他能想到做到了。”

    谢承玉则是心里闷闷,他这人若是用心时,自然是盛情无比,可偏偏对自己就从来没这样用心过。大概……当真是自己一厢情愿吧。

    “这下倒是不用担心开业第一日账面就亏空啦。”沈若笙在意的点更实在一些,仰头问道,“咱们进去吧?”

    “不急。”谢廷安指了指被挂在门口的半阙对联,“既然咱们是隐秘地来巡店,当然也要按着规矩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