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低下头,许久才平静下自己的心情,终是抵不过心中那份母亲的天性,叹了口气,终是站起身来走到了奶娘面前,将宝儿从奶娘的怀中接了过来,抱在了怀中。
宝儿终是如愿,便哈哈笑了起来,欢快地拍了拍手,朝着云裳的怀中钻了钻。
云裳心猛地一痛,咬了咬牙道“走吧,柳公子在何处?”
浅酌连忙应道“在御花园中的芳华亭中。”
云裳点了点头,芳华厅便是在御花园的正中的,四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花,因而叫芳华亭,是宫中后妃最爱去呆的亭子。只是这个季节,御花园中无花,自是去的人少了。
云裳抱着宝儿到了芳华亭外,便瞧见芳华亭四面立着几个宫人,亭子中坐着穿着青衣的柳吟风。
柳吟风怕是早就瞧见了云裳,见云裳走近,便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了亭子外,朝着云裳跪了下来“草民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禧。”
云裳轻轻浅浅地笑了笑,轻声道“柳公子何必这般客气。”
柳吟风笑着站起身来望向云裳,眼中俱是温柔之色,云裳却在他的眼神之中读到了几分怜惜,云裳脚步一顿,便装作无事一般走进了亭子中。
“娘娘如今身份不同,草民自是应当行礼的,不然被人瞧见了,容易招人口舌。”柳吟风轻声道,“娘娘今儿个瞧着气色倒是好了许多,想必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草民还在担忧,这几日天气反复无常,娘娘可别又病了。”
“我这几日都呆在未央宫中,连门都不曾出过,屋中火盆子一直烧着,哪里知晓外面的天气如何。”云裳轻声应道“许是此前太过执着,才病得反复,如今想通了许多,便也稍稍好些了。”
“那就好,那就好。”柳吟风轻声应着,目光落到了宝儿的身上,笑着道“许久不见,宝儿倒是比之前长大了不少,都快不认得了。”
云裳笑了笑,便将宝儿交给了奶娘,给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便宝儿宝儿到了柳吟风面前“你这做义父的再不来瞧瞧他,他可真不认得你了。”
柳吟风闻言,便笑了起来“是草民的错,以后草民定会经常探望。”
柳吟风伸手握住宝儿的手,宝儿便呵呵笑了起来,望着柳吟风的眼中带着好奇。柳吟风笑着道“不认识义父了吧?宝儿快叫义父……”
云裳忍不住笑了出声“宝儿才五个月呢,哪儿就能开口说话了呢?”顿了顿,面上笑容却又淡了几分,且,能不能知道叫义父,却都还未知呢。
柳吟风见云裳的神色,便连忙道“好吧,宝儿现在不能叫义父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可以叫义父的,义父希望宝儿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便好。”
云裳此前瞧他望着自己的眼中带着几分怜惜便知晓他定然是知道她和宝儿之事了,又听他这么一说,便更是确定了。
云裳笑了笑道“是啊,健康平安才是最大的福分。”
“娘娘能这般想便好,小皇子其实已经拥有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了。”柳吟风抬起眼来,声音柔了几分“草民自小便被说是神童,可是小时候便不得不同父母亲人分离,那时候,便觉着,若是能够选择,我宁愿选择永远呆在爹娘身边,也不要做一个神童。宝儿有娘娘和陛下这般呵护陪伴着,且健康快乐,便已经是许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云裳听柳吟风这般说,眼神猛地一顿,沉默了许久,才试探地开口询问道“柳公子本应当是无比尊贵的身份,却不得不流落民间,还被迫同爹娘分别,柳公子可怨过太上皇?”
柳吟风闻言,身子微微一顿,望向云裳的眼中带着几分惊愕的神色。
云裳面色平静,静静地坐着,半晌,才又开了口道“柳公子不必惊慌,我问此事别无他意,我自是知晓,且十分相信,不管柳公子是什么样子的身份,也定然不会害我,不会对我不利。我亦是将柳公子当作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才这样不加任何掩饰地便问了出来。”
柳吟风低下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沉默了许久,才道“为何要恨太上皇?他不曾做错过什么,本就是父亲不喜欢那些纷争,不愿意要那个位置,求着太上皇做的那些事情。真正受了委屈的人,是太上皇,世人那般污蔑诋毁,他却从未争辩过。且答应父亲保守下的秘密,便一直守口如瓶,我有什么可恨的?”≈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