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风的话,却是让云裳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是云裳始终不相信的,是夏寰宇,心中总有一些顾虑。

    柳吟风见状,便笑了起来,轻声道“正巧家父的祭日便要到了,不如让微臣去替陛下和娘娘到杨柳镇上走一遭,陛下和娘娘觉着如何?”

    云裳尚未开口,洛轻言便应了下来“贤王祭奠家父,只是应当的。”

    柳吟风谢过了洛轻言的恩典,才又开口道“微臣府中没什么有本事的护卫,倒是想厚着脸皮向陛下借几个武功高强一些的护卫,随微臣去走这么一趟,不知陛下可愿忍痛割爱?”

    柳吟风的笑容如寻常那般温和,却让云裳吃了一惊,让洛轻言派暗卫护卫,便等于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不少的眼睛,一举一动皆逃不过洛轻言的眼睛。她倒是不曾想到,柳吟风竟然会自个儿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洛轻言似乎也有些惊讶,想了想,才笑着道“这有何难,且不必借,我让几个暗卫跟着你吧,从今往后,你便是他们的主子,唯一的主子。”

    洛轻言倒也应付得巧妙,这般一来,既显出了大方,且也明确了,他不会使暗卫盯着柳吟风,暗卫给了柳吟风,便是柳吟风的人,从此再也不受洛轻言的命令。

    柳吟风倒也笑着应承了,又闲话了一阵,便随着内侍离开了内宫。

    洛轻言望向柳吟风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其实有时候觉着,有些看不明白柳吟风,这天下的男儿,有谁不想这个帝位的,可唯独他,分明便近在咫尺,探囊可取,却不为所动。”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雄心抱负,可未必是权势,贤王出身皇宫,只怕亦是见惯了权位斗争的,为了权势斗争,许多人什么都能够抛弃,只怕他是看得太多,所以才生了厌烦。他的父亲夏淳不也如此吗?不爱江山,却独独喜欢那一块块木头。”

    洛轻言低下头笑了笑,半晌才转过头看向了云裳“鬼医便快要回到锦城了……”

    云裳浑身一震,倒是说不明白心中涌起的复杂情感究竟是什么,她盼着鬼医能够回来,若是能够治好宝儿自是最好。可又有些害怕,若是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只怕反倒是影响她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

    洛轻言又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开了口“鬼医接到我的传书之时,正在宁国皇城,且正被你父皇作为座上宾款待着,此事,鬼医只怕没能瞒过你父皇,至于你母妃,我却不知是何情形,只是你父皇却是命人传了书信来质问于我。”

    云裳听见洛轻言的消息,却是觉着心中有些难受,虽说她重生之后,同父皇的关系远远算不得亲近的,只是父皇待她却也不差。都说游子在外,自是应当报喜不报忧,可是这最坏的消息,却仍旧是让父皇知晓了,若是母妃也知道了,定然十分担心难过的。

    虽心中难过,云裳却仍旧强颜欢笑地道“父皇都说什么了?可是责怪你未曾保护好我?”

    洛轻言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笑着应道“你果真是了解你父皇的,我想,若不是政事繁忙,他恐怕都要亲自来夏国追杀我了,此事只怕得你亲自回复一封书信,他才可放心得下。”

    云裳点了点头,低下眼,掩去眼中隐隐约约的泪光闪烁“好。”

    洛轻言从袖中取出了书信,递给了云裳,才柔声道“尚有一些事情未能处置完,我先去处置了,今儿个应当能够早些回来,差不多又到了桂花快要开的时候了,我先前瞧见园子中有桂花稀稀拉拉的开了,有些想吃桂花鱼了。”

    云裳轻轻颔,勾了勾嘴角,笑着道“你眼睛倒是尖着呢,第一树桂花便让浅酌尽数摘了下来,喂了鱼,晚上便让小厨房给你做。”

    洛轻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云裳将书信展了开来,信上是云裳十分熟悉的字迹,言语之间,亦是云裳熟悉的语气,想必是气得狠了,几乎每个字都力透纸背,每句话都在责备洛轻言,连“若是你在宁国,朕定然判你五马分尸”这样的狠辣话都拿出来了。

    云裳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天底下,果然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爹娘,即便那个人身在高位,掌握着生杀大权。

    “浅酌,走,回未央宫,给我备好笔墨纸砚,我要给父皇回信。”云裳笑了起来,转身便朝着未央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