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们到底是谁,姑奶奶开心了,饶你们不死。”冯令瑜拾起地上的大刀,掂了掂,还算重手,作势往膘肥山贼头上砍去,他哇哇大叫:“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她心里气闷,就像面对一道美味佳肴正要大快朵颐之时,突然发现菜是馊的那种憋闷感,把手上大刀狠狠一抛,那刀霎时半截插|进泥地,山贼几乎吓晕过去:“姑奶奶,我们是锦州人,奉军师之命来此勘察地形,兄弟们想着……周地富庶,假扮山贼讨点银子,这是开市第一遭!便被姑奶奶抓获,我们真的没有伤人,姑奶奶饶命啊!”
锦州人……冯令瑜与裴柳对视一眼,他当即明了,唤来几个亲卫绑起五人。
“小姐,请指示。”马车重新进发,冯令瑜往车轮上蹭掉鞋底泥土,裴柳怀抱长剑过来,“五人已经妥善看顾,为首的胖子一直唤饿,属下把他打晕了。”
“西南越地军师虞轼,才略天下独绝,怎会派这么蠢的探子过来?不对劲,叫王著过来。至于那五人,查明身份之前,好吃好喝地供着,千万不能让他们掉一斤肉。”
“遵命!”
王著不惯坐马车,这几日吐得天昏地暗,人瞧着也憔悴不少,冯令瑜拍着他肩膀,“既这样辛苦,我便着你在此处下车。你绕过须弥山南下萦州,务必探问到军师虞轼的计划,回来禀告于我。”
重新回到自己宽敞舒适的马车,她“大”字型摊在地毯上,心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半梦半醒间车壁晃动,一人进入马车,把她的胳膊当作枕头,侧身躺下。
她半睁眼,见萧恂乖巧笑着,心道养着他也不亏,这样美的一张脸,每日光看着便心情愉悦,说不定寿命也增长几年。转了几念,不对劲的感觉弥漫心头,他就是块牛皮糖,虽然这糖还挺甜,她不应该对他这样宽容,但他太自然地靠近,令她觉得这也没毛病——一时扯不清何处不对劲。
既想不通,便先睡一睡吧,她太累了。
马车开始发动,摇摇晃晃,酥麻从手肘传至整条手臂,她欲抽回自己的手,就像压着块大石头无法动弹。
“呜呜呜……疼。”她翻身与萧恂面对面躺着,企图缓解不适,人还困在梦中,痛得直皱眉。
大石头忽然离开,僵直的左手被握着,温热手心轻揉慢捏,他的声音像温泉水漫延一室,也灌洗过她的耳朵,“还疼吗?”
“疼……”如此委屈哭诉,手臂上的疼痛却渐渐化开,她舒展了眉头,沉沉入梦。
一但舒坦了便翻脸不认人,她想翻身向马车壁,手臂却被抱在温暖的怀里,动弹不得,她呢喃抱怨两声,随他去了。
第二日冯令瑜神清气爽下车,左右转着手肘活泛筋骨,发觉左右侍从走过的看她的眼神略微奇怪,正在喂马的裴柳过来,轻咳一声,“小姐年轻气盛,还是注意身子为好。”
“我怎么了?”
他没回答,拿着盛满草料的小铲子又走了,抚摸马鬃低头喂马,露出的耳朵竟然红红的。
冯令瑜更加莫名其妙,马车里的公子走出来,同样扭动脖子,伸了个拦腰,“小姐怎么不唤我?”
阳光下萧恂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右脸颊一片红印子——让她想往左脸补一巴掌,两边对称多好看。
“你今日就滚回自己马车去!”她回过味来,就是这小子往她马车上钻,让众人误会,咬牙切齿喝道。
“好吧。”他不乏委屈,“昨夜你还非要抱着我睡,我想挣脱也挣不开,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凶……”
“你!”尽管这张脸是她喜爱的,用这张脸说出这样胡搅蛮缠的话,还是让她产生了往他左脸补点颜色的冲动,余光却见亲卫何顺抱着木柴经过,立即便了副宠溺神色,挽着他的手臂,扑闪着双眼看向他,“对不起嘛,有没有磕疼你的伤,你先回车上待着,等一下人家回到马车,就给你——”矫揉造作地撞了撞他肩膀,“就亲自给你换药嘛!”
眼见着何顺打了个冷颤,目不斜视经过,她赶忙放了手,面色也冷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