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考前一个月,靠近市十二中的几条巷子满布学习气息。考前一周,交警划定禁笛、禁停、禁驾范围,并且通过各大媒体广而告之。考前三天,枫丹巷子、白露巷子、后街等有商贩经营的场所,商家自觉关掉宣传的小喇叭、音乐,天没黑早早的拉下卷闸门下班走人。留下满街激情的横幅激励应届考生们。
考前一天,白鹿趴在沙发上吃圣代,被白堂夺过,絮絮叨叨的说:“咱们家除了你爷爷、你妈,再没有一个高材生。你现在贪凉,万一落榜没考上好大学怎么办?国家都不支持复读了!难不成你真想到国外读书啊?你去国外可没人想我这样伺候你!”
白鹿吧唧吧唧嘴,抹了一把,习惯性往了厨房一眼,冷笑着说:“咱家就你没考上大学吧?爷爷可跟我说来着,当初赞助了一笔钱才让你在国外读上书。结果你还没读完,差点被遣返?飙车?斗殴?还是参加了什么趴体来着?”
“狗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看不懂书上鸟字才留级的。你爷爷把我管的多严你不知道?我就差到黑餐馆刷盘子去了。还飙车?就我买的二手自行车骑到一半坡没上去轮子跑了!丢死人了!别提了。”白堂一脸黑线,不愿意提起当年在国外读书的壮举。
婆婆咬着苹果过来,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准考证、身份证、笔袋等,经验丰富的掏出一罐红牛说:“这个得带着,他们都说可以帮着脑子清醒,你要是觉得用脑过度就喝一口。”
“妈,他平时都不喝这些东西冷不防给他喝不好!不如给他带两瓶矿泉水。”白堂小跑到厨房拿出两瓶矿泉水放到茶几上,对白鹿说:“别喝乱七八糟的,平时怎么考明天就怎么考。大不了让你爷爷再破费一笔,赞助一下国外高校嘛。”
婆婆一个手刀抽向白堂的后脑勺说:“舍得你去国外我都舍不得我大孙子去国外。好不容易他放下念想不去了,你还在这里勾着,你做不做个人?”
白堂差异不已,捂着火辣辣的后脑勺问:“不是吧?你真打算到国外留学?我告诉你啊,好好的别想花花心思,安心的建设社会主义不好吗?国外冷不防来个校园枪击案的,你还让不让亲人们安心了?”
白鹿被念叨的头皮发麻,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说:“我已经答应爷爷去读清北商学院了。别的以后再说,说不准以后会读个研究生,或者做个交换生什么的。”
“打算好了?不改了?”白堂知道白鹿打小主意就正,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知道这孩子一心想要往国外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变想法。怎么他都猜不透。
白鹿洗漱完回到房间,房间里面打包好大大小小的箱子。他跟爷爷说好了,等他高考完就回到北京住。婆婆最近两年身子骨不是很好,他想趁暑假到北京带着婆婆好好检查身体,有毛病早早就治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让婆婆跟爷爷早日和好。他看得出来,两位老人相互惦记着对方,只是相处几十年下来习惯了怼怼的相处模式,谁都不愿意拉下脸做服软的一方。这就需要他好好的在里面周旋,希望两位老人能够和和美美的享受晚年。
至于被他列为失信名单第一人的方某人,他自有打算。
高考两天很快过去。隔日,白鹿到学校估分。班上不少同学跟白鹿都不是很熟,毕竟是后面几个月才进班级的,大家都忙着高考冲刺没有时间交流太多。高考完反而显得亲密不少,光头也不收他们的手机了,在大教室把三年来没收的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部放到讲台前,由学生们自己拿回去。
里面没有白鹿的东西,但是白鹿还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课外书,被人翻了几遍下来,最上面印着《间之楔》《长恨歌》等封面发黄,一看很有年代感的书籍。不久,两个女孩子偷偷摸摸的走上来把书塞到怀里,鬼鬼祟祟又略带兴奋的走了。
白鹿估分不需要多少时间,其他同学也差不多。每次考完正确答案都会随之出来,头一天晚上他们自己就估算的差不多了。
清北大学是国内顶尖大学,商学院金融系又是其中翘楚。光头纠结的看着三个志愿全部填着清北商学院的白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看到了白鹿的估分,如果分数没有估错四十分以上,或者金融系分数线没有上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白鹿的的确确能考上。
光头双拳紧握,跟副班主任对视一眼。白鹿抿唇笑了一下,感觉到手机震动,他低头不料被光头紧紧的拥抱住,松开之后,光头指着门口说:“快把你前班主任请进来吧,你看把他给羡慕的,哈哈哈哈。”
白鹿心想,哪里是羡慕的,分明是被你挖墙脚气的。
老张大大方方的走进来,看了眼白鹿估出来的分数,低声说:“这才像话。”说完,又横了光头一眼,对光头说:“这个分数很有可能拿状元,要是能拿到,你得请客吃饭。”
光头大手一挥,择日不如撞日,“不管孩子什么名次,今天咱们几个好好去喝一个。这一年把我心操碎碎的,就跟海边的细沙子一样,在浪里翻滚来翻滚去,滚来滚去别人都走了,就留我在浪里了。”
白鹿听这话有些耳熟,想起婆婆的嘱托说:“我家人想要请老师们出席谢师宴。”
“哎哟,不敢不敢。”光头跟老张几乎同时拒绝。
“就吃个饭而已。”白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