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瞥了春庭一眼,“姑娘二字担不上,叫我纤娘就是。”
纤娘,春庭默念了两遍这名字,觉得这名字起的妙极了,走在身侧的女子身量纤细,合得上名字里的这个纤字。
春庭突然愣了片刻,她方才还将烛台戳到了一个人的喉咙里面,她手上身上都沾了鲜血,她身上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可她现在却神态从容的想着旁人的名字起的好不好听,不该是这样的。
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春庭没觉得惶恐,反而有一种奇怪的释然之感,春庭终于有些后怕了起来。
可这后怕却不是因为她杀了人,而是因为她没有因为杀了人感到惶恐而惶恐了起来。
纤娘突然抓住了春庭的手,手指在春庭的手上摩挲了几下,“人常说肤如凝脂,手若柔夷,我原以为不过是世人痴妄罢了,今日见了姑娘才知道这话原是真的。”
春庭没有说话,纤娘也没指望她能回什么,接着说道:“姑娘是金银堆里面长大的,自然没见过这世间疾苦,姑娘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活下来罢了,若不是温连起了歹心在先,姑娘也不会动手不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姑娘且记住这句话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纤娘的表情显得格外的严肃,可说完之后就恢复了春庭见惯了的妖娆的样子,走起路来腰肢扭的轻浮又好看,春庭从未见过有人这般走路的,脑袋里面浑浑噩噩的,想着的却是纤娘可真好看啊。
纤娘同春庭见过好看的女子都大一样,依纤娘的容貌,在春庭见过的女子里面足以跻身前三甲了,头一个自然是白浣茹,白浣茹的美是端庄大气的;第二位当数身在京中的白家少夫人冯兮兮,冯兮兮却是眉宇间自带一种英气,又与纤娘不同。
若是用妖娆来形容纤娘,春庭觉得太过了些,可要是用什么别的词汇来说,春庭有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纤娘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有一种勾人心魄的媚态,可要是看纤娘的五官又端正的很,实在是矛盾。
都说相由心生,春庭是信这话的,纤娘肯出手助她,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
两人走的都算不得快,好在那宅子离军营算不得远,春庭瞧见营帐的时候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易城离淮阳不远,易城中是何局势春庭略有耳闻。这地方不是哪位藩王的封地,算不得什么大城池,可到底是地处江南,都说江南富庶,自然是名不虚传。易城太守见世道已经被搅成了一滩浑水,当然也想摸出一条大鱼来,明面上是效忠朝廷,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
只是易城到底还是底子单薄了些,成不了什么大事业。
但易城的兵力却是不弱的,只能说易城太守也算得上是深谋远虑了,这么多兵马只怕早三四年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如今才能有数目如此可观的军队,说不准还真能有一争之力。
春庭有些麻木地看着纤娘熟稔的同站岗的兵头讲话,两条胳膊搭在那兵头的肩膀上,宛整个人都宛若没有骨头一般贴了上去。
两人说着些闲话,从新来的兵蛋子怂的不敢靠近红帐说到那兵头的衣裳破了纤娘叫他到自己住的帐子去给他补衣裳,最后又提了两句温连,那兵头才注意到了春庭。
“这是......”兵头看着春庭语气有些迟疑。
纤娘轻推了春庭一把,“刚才在街上瞧见的,可怜见的连口饭都吃不上,饿了三四天了,我想着前两天带回来那几个叫将军顺走了一个,不若就带回来补上那个空缺。”
说完,纤娘还凑到那兵头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那兵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放她们进去了。
进了军营纤娘就收了那样的神态,领着春庭快步走到了一个帐子里面。
一进帐子,春庭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上的那些惶恐都被冲淡了几分。
“碧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