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若是老爷去信,必定会跟我说一声,以便收拾房舍居室。写信的,当是另有其人。”
宝钗笑道:“依我说,母亲很不用细究此事。老祖宗病重,论情论理,府中都该知会林妹妹。如今不论这写信的究竟是谁,都是个做事妥当的伶俐人儿。”
王夫人实在忍不住,微微往前探一探身子,问道:“你看,会不会是……宝玉?”
“媳妇倒不这样认为。若是二爷写的信,他便不会瞒人。”
王夫人松了一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笑道:“不是宝玉写的便好。其余阿猫阿狗,任他谁写的,有什么干系?”又朝宝钗问道:“你的身子,可有动静?”
宝钗脸上升起红云,含羞摇头。
王夫人叹道:“你们成亲也有几年了,却总没有个消息。这也不是常法。莺儿和袭人房中,你也劝他多去些。将来无论谁有了生养,不都是你名下的孩子?”
宝钗听王夫人这话中,颇有责备自己嫉妒之意,忙站起身来,回道:“母亲说得是。我也是这般跟他说的。但是二爷的性子,母亲也知道,他若是认准了什么,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夫人不由得叹气:“好孩子,你坐下说话。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心中着急。他这些年只在你房中过夜,将袭人莺儿两个都当作空气。我便是想不通,莺儿倒也罢了,袭人乃是怡红院旧人,他怎的便能如此绝情?”
宝钗低下头,并不言语。
王夫人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又说起另一事来:“最近这些时日,颇来了些媒婆,递了庚帖,要与妙玉说亲。我想着,妙玉虽是投靠在我们家,终究我们不是她长辈,并不能替她作主。要由她自选吧,却又一声儿不吭,将庚帖尽数退了回来。”
“她也老大不小了,这岁数,再拖个一两年,怕不是要在我们家养成老姑娘?她若是剃了头发,受了戒,做个真姑子,那倒也无所谓,横竖便当是多个供奉罢了。如今这不僧不俗的样子,到底于理不合,说不过去。时日长久了,难免生些难听口舌。”
宝钗道:“母亲说的,倒是桩为难事。不如我近日寻个时机,去栊翠庵探探她口风,看她是个什么打算,我们才好依据行事。”
婆媳两个,絮叨半天,待到向晚,宝钗方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