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他的手……
一阵剧痛传来,腕骨被人轻松踩断,裹着无菌膜的皮鞋来回碾着手腕,他疼得想要喊叫,却只有冷汗顺着脸颊歪歪扭扭地流进嘴里,又腥又咸,混着血。
“几轮了?”
“第十五次考核,”有人拽着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表现还行,就是初始等级低了,而且太心软了。”
视线里一片血红,大片错乱的光斑闪烁,左上角那块小小的红色闪得格外急促。过了好久,他才分辨出来,摄像头已经锁定了他……来自Ⅳ型碎纸机,也或许是Ⅴ型。
最开始提问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一定要按‘报废’处理?他心理素质很好,或许再多几次机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心疼他俩。”另一人叹了口气,“那位大人今天心情不好,每次一来,都要死几个alpha。今天没及格的……只有他还活着。”
“那位最近怎么来的这么频繁?现在也不是……”
“被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气的吧。”
“可他的父母也是被——”
“别废话了,真要不舍得,你代替他?把之前那些报废品丢碎纸机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犹豫?他心里说不定恨着我们所有人呢。”
“……”
一阵寂静,片刻后,消毒水柱毫无预兆喷上来,粗暴冲干净他满是血污的脸。
他本来应该挣扎的,可实在太累太累了,刚刚经过激烈战斗的身体不剩一丝力气。手腕重新拷上,机器人像拽着条狗一样把他往前拖,一扇又一扇玻璃,一道道高权限合金门……整个人被软绵绵摔在一间没有挂铭牌号的房间前。
“到了。”“等等!”
“第一名,第一名说愿意代替他——!”
虚弱地喘着气,他勉强抬起头,不知是不是故意,玻璃做成了双向可视,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员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情形。
恍惚中,他看见了一双棕色的眼睛,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扫过来。
“……!”
装甲车里,虞怀身体猛地弹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强行按回座椅上,他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气,下意识用手背抹了一下脸,顿时满手冰凉的粘腻。
带着终端的那只手还在发抖,虞怀勉强取过操纵台上的相框,紧紧抱在胸前,他重新闭上眼,仿佛在恶狠狠吞下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般竭力深呼吸,良久,狂乱的心悸终于缓下来,虞怀颤抖着低头,吻了吻相框背面,又小心放回操纵台上。
——十五分钟前安德烈已经走了,在提出了那个“夺得第一”的突兀要求后。虞怀把人送到了社区门口,又微笑目送人彻底离开。转身时他突然想起脏衣服还落在车里,心里疑问实在太多,也怕自己情绪失控,虞怀干脆直接坐回车里,思索安德烈的目的。
这老男人是怎么提前知道国庆日那天陛下安排的?所谓的比赛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抑或是第一名的奖励有猫腻?如果是自己上,那究竟代表顾家还是首相?
可惜虞怀离政治中心实在太远了,想了片刻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反而是安德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反复出现在眼前,怔愣中,过去的回忆无声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