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的噩梦】
南梁天监五年(506年),北魏正始三年,南梁武帝大举北伐。
四月,北魏中山王元英以征南大将军、都督徐扬二州诸军事的身份,率领北魏大军十五万南下抗梁。十五万大军沿着淮河铺排,安营扎寨,场面甚是壮观。
当时,梁朝江州刺史王茂正率领着几万兵马,入侵北魏的荆州(今河南鲁山东)一带。王茂派遣人诱使北魏边民和本地的蛮族,另立宛州,为了巩固招边成果,他任命心腹雷豹狼担任宛州刺史,领兵攻取北魏的河南城(今新野北)。
平南将军杨大眼接受中山王元英指派,出奇兵夺回河南城,并斩杀南梁辅国将军王花、龙骧将军申天化近两千人。杨大眼不为小胜所累,锐意进取,追击南梁刺史王茂,打得他屁滚尿流,直到逃到河的对岸。杨大眼挥手告别王茂,转身攻陷他辖区的五座城池,方才回军。
与杨大眼同时期,北魏征虏将军宇文福侵犯梁朝司州,掠夺当地一千多人口离开。
即使这样,元英仍然高兴不起来,因为南朝另外两员大将张惠绍和昌义之,成绩相当不错,他们一个攻拔宿预(今江苏宿迁东南),另一个占据梁城(今安徽淮南一带)。
更玄乎的是,北魏中山王元英隐隐觉得一股杀气正从位于今天安徽含山县北的大岘、小岘交界地带,黑色旋风一样,呼啸而来。尤其晚上时候,他老是梦见一个其貌不扬之人,羸弱得坐不成马,端坐在两个军汉架起的竹椅上指挥若定,他矍铄的眼睛像要溢出红灿灿熔铁水一般。总是梦中惊醒的元英,皮肤被那红灿灿的铁水烧灼,被那眼睛里滚烫出来的光芒烧灼,他要呼喊,喉咙被什么人钳住,他感觉郁闷压抑,几乎快要死掉。“我要炸了!”中山王元英总是用这句话结束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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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人才,韦睿为冠。”
那个屡屡困扰北魏中山王元英觉也睡不安稳的人,就偷偷隐在北魏大军的不远处,“执白角如意、乘板舆以麾军”,韦睿是也!
我们的主席同志嗜读《南史》,读到《韦睿传》章节,批注处竟有二十五次之多。据说主席一边批阅一边对韦睿称赞有加,密密麻麻的笔迹,如“仁者必有勇”,“曹景宗不如韦睿远矣”,主席同志还在文段中详细地勾出韦睿的优姿神采,如“躬自调查研究”、“机不可失”、“决心”、“以众击少”、“以少击众”、“善守”、“不贪财”、“敢以数万敌百万,有刘秀、周瑜之风”等等。
此时身份是南梁豫州刺史的韦睿,听说北魏元英大军压境,派遣自己的长史王超等人,攻打小岘(安徽含山县北),王超失手了,没有攻下。韦睿将要围栅栏构成防护,北魏小岘戍主于是派出数百人排阵在城门外面。“小岘城中有两千多人,足以固守,现在却无缘无故把人马往外面安排,这些定是骁勇善战之人,想要挫败我军的锐气,我军如果能够迎难而上,先行挫败他们,小岘城自然能轻易拿下。”
比三国诸葛孔明还要神机妙算的韦睿老先生,家族起自西汉丞相韦贤之后,世代为是三秦名门望族,对于小岘精锐来势汹汹的攻势,南梁一部分将领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根据经验判断,“小岘南下”,就想当逃兵,坚持要撤退。
韦睿吹胡子瞪眼,指着手上的旄节说道:“朝廷给我这个东西,不是用来做装饰的,我韦睿的军法,更是不容违反的,你们想以身试法,退后五步试试。”
韦睿麾下将领咬牙切齿,恶狠狠命令手下士兵,主动攻击,南梁军归而无望,殊死作战,北魏兵士败逃。韦睿命令全军乘势对小岘展开猛击,于第二天夜里攻下小岘。接纳降军,安排城防事宜,韦睿继续坐着他的小板车,领兵往合肥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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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不下,钟离“难受”又难守。
原先,南梁右军司马胡景略等人攻打合肥,久攻不下,等韦睿先生到了地方,手执白角如意扇,先行巡视一遍此地的山川地理景观,大喊“妙绝”。当晚,他就命令众人修堰用以阻拦肥水,堰坝一夜筑成,水路连通,南梁舟船相继而至。合肥主帅命令军民在城的东西再筑小城,以求两座小城羽翼一样夹护合肥。韦睿见状,率军猛击,攻下两座耳朵一样的小城。
中山王元英收到合肥告急文书,急命大将杨灵胤率兵增援,杨灵胤得令星夜兼程,北魏数万大军旋风一样抵达,吓趴南梁军士,他们自感夹在合肥军和北魏援军之间,吃不消,抵挡不了,联名写信给主帅韦睿,恳请他上奏朝廷派兵增援。
韦睿努力平复自己,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北寇抵达城下方才乞求增兵,哪里能来得及呢?况且,打仗不是滚雪球,我方请求增兵,对方自然也增兵,用兵之法,贵在出其不意、出奇制胜,哪里在乎人数寡众呢?”
这天夜里,韦睿亲率部队出击,杨灵胤在睡梦中听闻北魏部队溃败如潮水,喊不回、抵挡不住,只好自己也夹着尾巴逃走,韦睿一边揉着疲累却依然矍铄的眼睛,指派南梁军主王怀静在北军退场的岸边,修筑城堡,因为没有人捣乱,他们安心干活,此次堰坝工事特别牢固。
合肥军不想做瓮中之鳖,出城攻占王怀静等人筑起的新城堡,淹死城中梁兵一千多人,然后他们乘胜来到堤下,继续对梁军展开攻势,兵锋甚锐,南梁诸位将领怯怯,想避其锋芒退回巢湖,也有人提出想绕道回保三叉。韦睿在大帐中和他们吵架,怒不可遏道:“逃、逃、逃,我们改名叫‘逃跑军’算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他气呼呼出去,命亲信取来自己的伞盖麾幢,往长堤上一竖,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以此表示主帅毫无退撤之意。“你们谁想撤撤,撤回建康,砍头、抄家、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