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羽策马来到楚瞬召身边,男人身披铁甲,气势凛然,这位风鹰铁骑大都统面无表情道:“三皇子殿下,恕我们让殿下久等了。”
楚瞬召微微转头:“就那么多人?”
“就那么多人。”
楚瞬召沉声道:“够了。”
年轻皇子语气中不曾带有疑惑和卑怯,这就是皇室成员的风骨,以少敌多,依旧临阵不惧。
蒙羽沉默了片刻,缓声道:“三皇子殿下放心,蒙羽向漫天诸神发誓,风鹰铁骑的铁翼会保护殿下,死战到最后一刻。”
楚瞬召眺望远方的军队,轻声道:“死战……是死还是战?”
蒙羽没有回答楚瞬召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殿下这一路一直很不开心,末将都看在眼里,所以末将也很不开心,只要末将今日把他们全部杀光,殿下就会开心了,对吗?”
楚瞬召握紧马缰,默不作声,面甲下的脸色晦暗。
蒙羽枪指澹台凝华大军,猛然低喝道:“我蒙羽征战一生未尝有过败绩,北蛮一战以三千铁骑破北蛮大军一万两千,昨日如此,今日皆然!”
楚瞬召看着面前的男人,想起很多年前,自己曾经骑在他脖子上,手里举起他递给自己的配剑,黑甲男人骑在纯白战马上,何等意气风发。
直到今天,他还是“骑”在男人的脖子上俯瞰整片战场,这让他感到安心,胸膛里渐渐被一种叫勇敢的东西填满。
勇敢不愧是神明赋予人类最有意义的东西,附之于人性之上足以超越神性。
另外一样有意义的东西便是,是人们对于物欲权欲虚弱的占据。
自古以来,万世苍生都被困在的牢笼中苦苦挣扎,无论儒道圣人的浩然正气平天下也好,道教真人的返璞归真也好,佛宗僧人除欲戒嗔也好,终究在这个牢笼之中一步也踏不出去,开宗立教千百年来,都被这个问题苦苦缠身孜孜不倦试图证道破解,但最终亦是无果。
生者向死而生,死者弃生赴死。没有谁是必须活着,也没有谁是一定要死。
那些活着的人,都是踏在死者的肩膀上抬头前进,心如磐石,无往而生。
楚瞬召对蒙羽说了一句很奇怪
的话,“这场战争无论是什么结果,我楚瞬召都欠你们太多了。”
比起楚瞬召的早到,澹台凝华这才姗姗来迟,这位自封蜀越皇帝的男人此时没有乘坐辇车,而是穿着一身银亮铠甲,策马在大军中阵,此时日出东升,澹台凝华身后那杆长达两丈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旗帜上星星点点的金箔在晨曦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在他身后的骑兵连绵而去,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
按照蜀越的规矩,皇帝御驾亲征应该乘坐十二马拉动的黄金巨辇,可澹台凝华不想那么做,他要亲自用枪刺穿楚瞬召的身体,将他的脑袋切下来送回胤国去给楚骁华看看,就像他把澹台宁素母亲的脑袋送去给她看一样。
他实在没有想到如今他会动用这支大军,蜀越真正的万人之上,而不是澹台宁素身边那个总是对她鞠躬尽瘁的谋士,而云层传来的龙吟,更是体现出赵皇后对他的信任。
虽说龙无獒的冷傲让自己觉得有些碍眼,但终究无关紧要,眼下自己借助他给自己带来的兵力,步步为营,一口口将这支硬得掉牙的铁骑军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