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阳城上空,漆黑厚重的雨云翻滚不止,远远看去像是千百条黑龙在厮杀纠缠,不死不休。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晦暗的灵堂中,神色憔悴的妇人凝视着灵牌上的亡夫姓名,静默无言。
在沈三千这三个字显得有些昏暗不清。
这块灵牌是沈三千在离开落阳前亲手刻下的,当时自己还骂他晦气来着,他却打着哈哈说要是回不来落阳了,就直接用这块牌子当灵牌,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当她第一次遇见这位名为沈三千的世家公子时,觉得他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就像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饮的情话。
但这位一掷千金好色如命的夫君只是将落阳城当成他的后宫,并没有三千宠爱于她一身,至于这座庄园与其说是他的家,还不如说是他的冷宫,而自己就是那位被他打入冷宫的皇后。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上位后出乎她意料的激进手段,父亲曾经是朝廷宰相的她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狼狈境地。
沈三千找来的这个孩子虽然不是他的血脉,但两人的性格简直如出一辙般的桀骜,藐视一切规则的年少轻狂,让她不得不把他当成他的儿子来看待,有时心想这究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还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狂妄?
她将那杯残酒缓缓洒在地上,呢喃道:“夫君,我已经听你的话尽力去照顾这位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也尽力去接过你的留给他的担子,我们都尽力了……要怪就怪你留了魏靖这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给我们,他为了对付这些侮辱我和姐妹们的王八蛋,今夜把身家性命都押上,若是你天上有灵的话,就保佑这个孩子吧。”
灵堂之外响起一阵轰隆炸雷,将原本昏暗的灵堂照得一片雪白,仿佛要是撕开这片昏暗的天幕,撕开妇人痛苦不堪的心。
想来他已经离开庄园了,行走在如此大雨之中,像是一个需要独自承担错误的可怜孩子,而他们这些大人却没法帮他一把。
他果真要单枪匹马去对付魏靖那些恶狼们,这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可怕局面,像是演义故事里面去劫法场的少年英雄,不知道说他愚蠢还是骄傲,或者两者具备,否则也不可能让那位眼高于顶的长公主殿下收他为徒。
希望他能从她身上学到对付魏靖他们的本事吧,大夫人心想。
许久之后,一个身材魁梧臂长如猿的老者站在大夫人的身后,双手负后,沉默不语。
孟石头往杯子里倒了些许冷酒,对着灵牌重重一敬,酒水如线直洒而下,随着朗声道:“下人孟石头敬老爷一杯!”
大夫人脸色不改,面对老人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声音清冷道:“老孟,在你看来这个孩子能有几分把握活着回来。”
向来遇事冷静的孟石头,沉声道:“看看魏靖那条小狗找了多少人对付他,若是百人众的话,生存对他而言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若是千人众的话,恐怕就生死对半,若是还有许多高手出现的话,恐怕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陪着那孩子一起去,孤胆英雄和死人的区别不过一线之差,我命令你快去找他。”
孟石头依旧无动于衷,摇头道:“我的确是有跟少爷一块去的意思,但他却让我留下来看好小姐你们,说魏靖想要对付的人不光是他,还有小姐你们。既然他是小姐您亲自承认的家主,那我自然是听从家主的命令在先,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不看天意只看本事,打铁还需自身硬,既然他敢一个人去对付他们,自然是有十拿九稳的手段,小姐无需担心。”
大夫人重重叹息一声,说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亲生血脉,但是他给我们留下的一线生机,而我也将他视为沈家的细微,若是夭折在魏靖的手中,要我死后如何和老爷交代。”
孟石头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了魏靖是真小人伪君子,当初就该找个机会一拳捶死他,如今还蹬鼻子上脸了,小姐你明知道魏靖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当那孩子决定要对他出手的时候,你就该在背后推他一把,否则沈家也不会沦为现在的局面了。”
大夫人摇头道:“梯子上是他自己搭上去的,能不能走下来就看他自己了,我能帮他一次但帮不了他一辈子,既然他想要做沈家的家主,铲除魏靖这块硬骨头自然是他的责任!他若是熬不过这一次的话,我也认命交出股权,大不了带着初夏那两个孩子离开落阳,也比活在这里遭人白眼受人侮辱要好得多。”
孟石头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道:“这孩子根骨绝佳,不知道老爷从哪里找回来的这人,我还未听说南陆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天赋之人,想必西境也不会有的,只能是来自北域的。”
大夫人神情几度变化后,声音古怪道:“北域?可他亲口说他母亲是蜀越皇族的后人,你看他的头发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