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宜手中握着那个精致的小木盒,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下,只摸到光滑平缓的盒面。似乎这木盒也曾被人一遍又一遍地像她一样摩挲过似的。
周身又弥漫起一股熟悉的情绪,似乎是原来的虞幼宜透过那么多年的岁月,轻轻借着她的神思来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这份孟流寒留存了近十年的情意。
是一股沉郁的哀伤感,似乎又存着一丝残存的依恋之情。
虞幼宜慢慢抬头,对上了迎面孟流寒柔和又关切的目光,那里头同样夹杂着一份隐忍的情绪,好像是怕吓到她似的,深深地藏在了温和的目光之后。
“幼宜妹妹,为何不打开来看一看?”
两人对峙许久,终究是孟流寒先忍不住,轻轻出声。虞幼宜这才回过神来,指尖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轻轻搭在木盒之上。
“孟公子美意,幼宜心领。待幼宜回去了后,再细细观摩。”虞幼宜垂下眼回道。
孟流寒眼睫动了动,似乎还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吐出一个好字。
虞幼宜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孟流寒和从前的虞幼宜,原本该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大好姻缘,不知遭受了什么,才会沦落到那般地步。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她虽不清楚虞幼宜前世时,出阁前的闺阁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嫁人后的后宅之外又发生了些什么。但从那些回忆,还有今日与这国公府公子孟流寒一见,这孟流寒看着并不是那等见利忘义的负心小人,反而似乎是个极重情重诺的人。
她回想起来,在回忆中,孟流寒拥着虞幼宜的时候,似乎说了句国公府的老太太不准她入府。想来一切缘由都由此而来。
只是这实在奇怪,连阳侯府当时还并未败落,不管内壳怎么样,外面总是光鲜亮丽的,想巴结的人恐怕是海了去了。而她嫡长女的身份,别说是配国公府家的嫡长子,就是配个皇子皇孙只怕也绰绰有余。
定然是虞幼宜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才叫国公府的老太太不准她入府为孟流寒正妻。
她想的出神,杏树上又落下许多杏花花瓣掉落在她的发间。
虞幼宜心里有事而浑然不觉,全然不知此时的自己显得多么憨巧惹人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帮虞幼宜摘下了发间的许多杏花花瓣。木质香气萦绕着虞幼宜的鼻腔,把虞幼宜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孟流寒举着手停在原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黯然,捻着杏花花瓣的指尖紧了紧,悄悄把那些杏花花瓣悉数收于袖中。
再抬眼,还是那个温和优雅的孟家大公子。
虞幼宜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似有些太伤人心。但她尚且不清楚从前的虞幼宜身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如果理不清楚这些,她是断然不会与孟流寒来往过甚的。
只怕从前的虞幼宜也不希望再如那般落魄嫁入孟国公府吧。
虞幼宜想了想,低下身来给孟流寒福了福。
“今日出来,还未给院内嬷嬷说一声。现下也出来许久了,只怕嬷嬷找不到我人,正心急着,我也该回去了。孟公子且和我大哥再留一盏茶,稍作安顿再回去罢。”
她说完,便低着头跨过那道月洞门,匆匆路过孟流寒身边,往琅玕阁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