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路上,车载蓝牙一开,消息像是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的全部抖出来,汇报情况的、上报后续事宜的、总结各部门安排的……看得陈燃都感觉头疼。
林杨眉现在的社会性消息确实是一无所踪,不过这人本身就是孤儿,情况也确实特殊。陈燃已经吩咐招财联络处理了,如果有消息自然是好的,那如果是没有的话,恐怕确实真的是——凶多吉少。
连着一个多星期,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些事情上面,除了那天中午那通不知所云的电话,陈燃几乎和苏燚再无别的交流。
不知为什么,陈燃搞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以往的时候,在渡洲陵城的时候不必说,跨了省,她不请长假没办法时时回去看看苏燚,这是正常的。可是在苏燚毕业,自己带她来了聿都之后,每天不管加班到几点,不是真的很晚,陈燃断然是雷打不动的必须要回家。
但现在,真的是突然感觉很累。她不太明白自己长时间究竟是在坚持什么?
那种好似沉溺在深海的浑噩以及溺毙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压得喘不过气,后视镜里面映照出她阴郁的眉眼轮廓。她在想,我到底想要求她什么,又或者,我希望她以何种的态度面对我?
可是我又明明知道。
陈燃明明知道,苏燚从始至终都不该对自己有何种的态度,她们本来就该是两个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是陈燃自己非得让这两条平行线交错在一起的。
陈燃胸腔里仿佛有一丝丝说不上来感觉,压抑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她看着微信上的置顶联系人,那条自己发出去的消息,【我今晚回家。】就这么看着。良久,她移开自己的目光,后方喇叭催促,陈燃一脚油门,引擎轰鸣,在昭阳市市中心的晚高峰大道上一路疾驰。
这一丝似有若无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家门口,陈燃在门口站定,透过光滑的门庭打量自己的形容,她拿出门锁遥控器,开了门,接着轻轻推开,她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了无回应。
这一瞬间,那些成日累积的感触突然化为了灼烫以及火热的酸涩一下子堵在了陈燃的喉管,让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陈燃指尖无声地从玄关的壁柜上滑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悄声地穿过玄关,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在下晚的薄暮光线下显得沉寂空旷,她又将视线转向开放式的厨房,吧台整洁如新,电饭煲指示灯并未亮起,她就这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接着去了书房,她开了书房的门,就这么偏头倚在门框上,看了好一会儿,陈燃才又转身,上了楼。
卧室里面没有人,被褥在金黄的光线下透着暖烘烘的热意。少倾,陈燃退出卧室,站在昏暗的走道上,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踉跄了几步,整个人往后背脊抵着墙壁,开始大口大口的呼气……
不知时间是过去了多久,陈燃甚至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给濡湿了。她连拿出手机的动作都显得无比困难,她近乎将所有情绪都憋闷在胸腔里面,颤抖着指尖按下拨号键。
响铃过后,只有运营商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honeyoudialedis……”
她不接自己的电话,苏燚并没有接她的电话。
陈燃长呼了一口气,她抬手,指节用力地插进了前额的头发,再次不甘心地打过去,却还是同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周围似乎开始天旋地转,她看着天花板四角的白瓷暗纹,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整个人都被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无措给紧紧包裹着。
陈燃想不明白,苏燚在这个偌大的昭阳市根本不认识谁,她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她会去了什么地方?
她又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
陈燃害怕自己草木皆兵,但也确实慌乱无措。她明白苏燚的工作性质,只有早秋和初春的时候会忙碌一些,这个时节这个时间点,她绝对不可能还在工作。
那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