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仍然觉得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但在宫中明枪暗箭之地,能有太子妃这样淳善之人也是难能可贵,她自然是要护她周全。
只听太子又道:“眼看过了中秋,离我南下之期不远,这一去说是去视察水利漕运,其实和流放无异。”
焦嬷嬷倒抽一口冷气,抬头看向太子,只见他坐在榻上,手肘拄在桌案上支棱着脑袋,于灯火煌煌处浑然不似真人一般。
便是那下凡的神仙也不及太子半分俊眉,更不及他一分神韵仙骨的。
可越是这般受上天所眷顾之人越是在人间遭受艰难重阻,自幼丧母,他装疯卖傻不知被那帝王打断了多少戒尺,长大之后背负恶名,混沌度日。
一朝锋芒显露,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多少双手想要将他置之死地,此番说是南下,实则是那位帝王对他的流放,流放不算,太子妃留在宫中亦是人质棋子一枚。
人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更何况那位君父尚还病体沉疴,他怕的就是这个储君趁他无力之时以下犯上,所以要他走,走的远远的!
旁人更是求之不得,说句大不敬的,万一哪天龙御归天,太子不在京中,皇位尚是未知定数。
所以看着烛火跳动,发出噼啪之响,焦嬷嬷的眼皮也随着不停的跳上跳下,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殿下……能不能不要去呢?”
李彻缓缓摇头,眉眼微阖似乎在想什么问题,忽的又睁开眼睛来,看向那位将自己一手带大的老嬷嬷已经眼含泪光,不禁失笑道:“嬷嬷这是何故?”
“老身担心殿下安危,殿下此去万万保重,纵然什么也不求了,您也得保重自己啊!”
李彻点头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自是胆小惜命之人,但你也要知道,若是没了旁的,我这条命,也就没了。”
他说的这个旁的不需要点明,那就是储君之位,亦或者皇位。
焦嬷嬷点了点头,也明白他说的厉害,只好退一步道:“老身唯一能为殿下做的,就是照顾好太子妃娘娘,等殿下安然归来。”
“你且放心,我自然不会任人摆布,至于玉瑶……我见方茉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多留意,必要的时候将她铲除也不是不可。”
焦嬷嬷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下了狠心,也是对刘玉瑶真心爱护,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关口去得罪方王爷一家。
中秋节算是彻底的过去了,但早朝的时候那位帝王一直没有提起让太子南下之事,李彻知道,他不是忘了,只是在故意等着旁人提醒。
果然没几天后,唯恐那位帝王忘记的文武百官已经重提漕运水利一事,皇帝才恍然大悟的想起来,该让太子带着所谓的钦差大臣前往南方视察漕运水利了。
着中书省拟定此行规划,户部拟定随行名单,择日出发。
散了早朝之后,中书令刘三思便正好有了借口和太子一道出了清泰殿的大门,二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众人只道他们必然在商议此番南下的具体细节。
然而走在一旁的刑部尚书却听刘三思清清楚楚的说道:“殿下此去,神风营留在宫中待命,四皇子殿下与京畿督统驻守京师,随行无人护卫,为自身性命着想,还是带上刘家这些家臣为好。”
李彻蹙眉,没有及时回答。
朱晚照知道刘三思所说的家臣是什么意思,说白来就是一些大户人家自己培养的死士,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更不用担心背叛和渎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