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听说父女俩和刘景秀立下军令状,陆桂枝忍不住埋怨盛同裕:“只有一个暑假,要补上高二所有的课程,哪里来得及?你呀你呀,太冲动,上了这个刘景秀的当!”
盛同裕推了推眼镜:“没得事,我相信越越。”
盛子越胸有成竹:“我可是要考京都大学的人,如果连前十都没有,岂不是很丢脸?”
陆桂枝笑着拍了女儿一记:“谦虚点,在外面别这么说话。”
盛子楚扁了扁嘴:“我也想提前上初中。”她今年满了十岁,因为长年跟着钱金凤学戏、唱戏,眼神灵动、腰肢柔软、体型修长、肤白貌美,走出去回头率100%。
盛子越赶得早,那个时候小学只需要五年,可是等到盛子楚读小学,变成六年制,她下学期得进入六年级继续读小学。盛子楚现在因为经常上台表演,有时候跟着老师去省城交流演出,眼界大开,哪里还愿意继续在小学混?
陆桂枝瞪了她一眼:“说什么话!你给我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读书。你一天到晚请假外出表演,上学上得七零八落,基础没有打好,将来怎么办?”
盛子楚嘟囔了一句:“钱老师也没读多少书。”
什么?盛子越颈脖一转,目光似电,看向妹妹。这段时间姐妹俩一个忙读书、一个忙演出,平时交流得少。今天听到她这一句话,盛子越有些警醒,难道妹妹内心里对读书有抵触情绪?
盛子楚最怕姐姐,发现她眼神不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嘻嘻一笑,主动牵过盛子越的手:“姐姐,你今天放假了,陪我一起去钱老师那儿好不好?你好久都没有听我唱戏了。”
想到书中这个妹妹的命运,想到原主对自己的嘱托“我想要妹妹安心读书”,盛子越眼睛一眯,脑中飞速地闪过无数个处理方案。一边思考着对策,她一边伸出手摸了摸盛子楚蓬松微卷的长发:“好!”
盛子楚一听,欢呼雀跃:“也!好啊。”她踮着脚尖在屋子里转圈圈,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旋转,长发飞舞,似一个炫彩陀螺。
侧目看着妹妹灿烂的笑容、兴奋的举止,盛子越这才意识到自己上高中之后的确冷落了她。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盛子越和盛子楚一起散步往文化局走去。盛子楚难得有姐姐陪着,那股子兴奋劲儿怎么也控制不住,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盛子楚是个话唠,一会说小学同学的糗事,一会说期末考试试卷太简单,一会说排的新戏怎么怎么好玩……盛子越话少,安静地听着,眉眼舒展,嘴角带笑。
七月中,天气有些闷热,姐妹俩都穿着宽松的白色连衣裙,盛子楚腰间系了条五彩丝绦,盛子越腰间系了条别致的丝巾,姐妹俩一高一矮并肩而行,白衣似雪,衣袂飘飘,似一幅美丽的少女漫步图。
钱金凤看到盛子越,眼睛一亮:“越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姿态优雅、声音温柔,眼波流转,即使年近五十依然风韵犹存。
自从钱金凤收盛子楚为徒,家有小女的感觉让夫妻俩幸福得发晕,甘敏学迸发出强烈的创作欲望,写了几部反映农村变化的新戏。湘岳县花鼓戏剧团组建完成,钱金凤任团长,带着演员们排练、上演,生活十分充实。
只要盛子楚乐意,甘敏学就在戏里增加配角、戏份,让她过足戏瘾,满足她的表演欲。其实夫妻俩对盛子楚的学习抓得很紧,从不敢让她耽误功课。钱金凤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甘敏学是文学创作专业的大学生,辅导功课足矣。
盛子越接过甘敏学送上的半杯麦乳精,抿了一口。这显然是他们为盛子楚准备好的,天气热特地摊凉了等她过来喝。看姐姐来了,赶紧匀出来半杯。
盛子楚对钱金凤说:“姐姐放暑假了,她今天陪我来。”她走到里屋换上宽松的蓝色练功服,站在宽敞的客厅中央开始舒展身体。
盛子越端着麦乳精坐在沙发上,看着盛子楚在钱金凤的指令之下劈腿、下腰、活动身体,客厅装了一面大大的镜子,盛子楚对着镜子完成各项动作。
半个小时之后,盛子楚的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但她依然一丝不苟地练功、纠错。
钱金凤是旦角,教盛子楚的内容多样,从手势、眼神、身段、台步、念白到水袖,每天坚持不懈地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