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越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她的眼神清亮,似乎闪烁着星光。
“学习绘画有什么用?”
听到她这个问题,文云舟与乔湛对视一眼,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在人生十字路口徘徊的孩子,内心充满矛盾与痛苦。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文云舟思索片刻,回答道:“对我而言,艺术是永恒的,是超脱于时间而存在的。在绘画的过程中我能发现美、找到美、创造美,纯净我的精神世界。和老师学国画之后我才发现,艺术的世界如此广阔。”
乔湛笑了笑:“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我们的人生其实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反而是那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比如发呆、思考、唱歌、绘画……
在我的艺术馆里,所有绘画、雕塑、手工艺术品都记录着人类的精神世界,时间虽然流逝,但艺术永远不会死。当我们安静地站在艺术品面前,都能感受它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
盛子越若有所思,继续追问:
“为什么一定要走出国门学习油画、雕塑技法,将中国画发扬光大?我绘画是因为这是一种将眼中所见、心中所想、脑中所思表达出来的方式,这是我的兴趣而非职业。”
文云舟和乔湛同时“啊”了一声,想到罗莱对盛子越的期许,感觉到头痛。他们三个灵性不足,虽然都在艺术圈里小有名气,大学校长、艺术馆馆长、陶瓷厂厂长,但沾染了世俗之气匠气渐浓,罗莱现在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在盛子越身上,一步一步规划得非常清晰。
现在盛子越忽然说不想将绘画当作职业,师父肯定失望,这这这……
知道小师妹是个有主意的人,文云舟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从事什么职业?”
盛子越指着窗外远处故宫一角:“我想盖那样的房子。”建筑,是凝固的艺术。果戈里曾经说过:当歌曲和传说都已经缄默,只有建筑还在歌唱。
这一次来到京都,特色胡同、明清民居、皇宫建筑交织在一起,将这个浸润了数千年历史的京都呈现在盛子越眼前,这里纷杂繁复、包罗万象,与她曾经生活的宁静小县城、混乱末世完全不一样。
徐云英哼唱地方戏、陆星华吟诵古诗词、罗莱教她书法国画,播撒在盛子越心田之间那颗对华国传统文化倾慕的种子,来到京都瞬间被触发生长,伸展出繁盛的枝桠——描绘美丽蓝图,成为一位建筑师。
将自己的思想凝聚在如此稳固的房子之中,建造出与时代一起歌唱的建筑,让华国的大地上到处耸立着自己设计的屋子,把历史的印记、华国的传统文化融入每一个细节之中。盛子越虽然不知道要学些什么才能成为建筑师,但她觉得这个职业不错。
乔湛慌忙阻止:“你才读初二,不着急做决定。你既入了师父的门,又有我们几个师兄帮衬,未来学国画前途一片光明,何必舍近取远?”
文云舟大感不妙,忙劝她:“目前全国最好的建筑学专业在京都大学,但只招理科生,学制五年,开设力学、建筑史、建筑结构这类课程,大五实习跑工地,女生学这个很辛苦。你还要浪费一年时间在学校学美术,这不是搞笑吗?京都大学的教授能够教得了你?”
乔湛接了一句:“小师妹,师父对你期望值很高。若是你被人拐去学建筑学,他得多伤心呐。”
盛子越皱起眉毛,轻轻地“嗯”了一声。如何说服罗莱,的确是个问题。
她甩了甩头,将这一点暂且丢开,兴致勃勃地问:“晚上师父带我们去哪里吃饭?有什么好吃的?”
乔湛看她一脸的期待,想到她不过也才13岁的年龄,不由得笑了:还是个孩子呢,只晓得吃吃吃。心性未定慢慢引导,说不定今天说想当建筑师,明天又说想当科学家。
文云舟看了眼手表,问盛子越:“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