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出生就比较小只,才五斤,幼年体弱,被抱去看病是家常便饭,程汉生在开水果店前是修车的,程伊妈妈做老师也比较忙,白天没空,陪的一直是陈美娟。
她没有生养,老公是个赌棍,终于在三十五岁那年甩脱,成功离婚。在那之前,程伊家是她的避风港。
程伊和小姨很亲,加之小姨与妈妈姊妹情深,她从不怀疑她与程汉生的关系。
猛地瞧见,是扎心的。
也许不该那么形容,但程伊真的有一种背叛感,很强烈。
记得小时候一次闹别扭,原因忘了,只依稀记得程伊扯了针头就往外冲,小姨当时就说,别看人小,胆子真大,哪个小孩见血不怕,就她滴滴拉拉手出了一路的血,一点没说疼,一看就是人小鬼大的犟丫头。
程伊站在洗手间,忽地涌上这个画面,滴血狂奔,她也想像小时候一样,这样疯狂地表示不满。只是看了眼手背稳固的输液针,又看了眼门,心软了下来。
不是怕疼,只是想到门对面,站着一个同样心乱如麻的小姨,又把孩子气咽了下去。
这件事换任何人旁叙,作为局外人,程伊都不会认为哪里不妥,男女之事总是自由的,何况男女现没法律关系约束,无从谴责。但于局中的程伊来说,很难接受。
她极尽克制,冷静地走了出去,预想中,至少会面对小姨或者程汉生心虚的眼神,结果一推门,祁深洲、爸爸、小姨以及诊所空闲的一位老医生、一位老护士、两个挂水的小孩占领了不大的诊所门厅。
见她出来,就像接新娘子似的,喜气洋洋,除了程汉生脸上是虚伪的假笑。
“伊儿,你朋友来看你。”程汉生故意加重“朋友”二字,呛得祁深洲喉结滚动。
倒是陈美娟会看眼色,将他们往楼梯处引导,对祁深洲笑眯眯说:“听说伊儿不舒服,来看看是吧,她在二楼,你们一起上去吧。”
“这几天来看伊儿的人是不少。”程汉生双手负背。看到祁深洲,人都挺拔了起来。
两人无声无息,眼神交流——
程伊拧眉头,给他使了个眼神:“没让你进来啊!”
祁深洲往陈美娟那处撇了下嘴:“被看到了,我总不能不讲礼貌吧。”
程伊翻白眼:“净添乱……”
祁深洲好笑:“傻子,总要面对的。”
程伊心情复杂,本来就没有计划,再加上中年“事故”打乱节奏,抬脚机械地往上走,祁深洲虚扶她一把,由陈美娟手里接过盐水,礼貌道:“小姨,我来好了。”
“好好好,我个子矮,还是你拿方便。”陈美娟看祁深洲是真顺眼。这几年他长开了,下颌线比以前硬朗,以前是阳光,现在是成熟,体格也壮了不少。本来往外张望只是看外头站着个男孩一表人才,看着不错,正心叨,就见他径直推门而入,朝她深鞠一躬。要不是程汉生变脸,她是一点没认出来。
程伊看男人有远见这一点都遗传了她妈。
老医生看着程伊长大,自然很关系,拉着程汉生调侃,“怎么都没提起过,不上路子啊,老程,你这女婿是一表人才啊!”
女婿二字一出,楼梯上的三个人皆是一愣。有些关系你不挑明,好像也没那么长远,一说这词,就像盖了戳的法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