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多年以后,那句无意间说出的话再一次飘荡在两人的心间,它浅淡的被岁月磨白了印迹,却成为了他们心中最珍贵的记忆,因为那时男人说:“我是你的眼睛,而你是我的腿。”
虽然当时吐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可却成为了许多年以后所有凌乱纷繁的苦痛中少有的甜蜜,只可惜,它丢失在那个混乱不堪的日子里,被遗忘了。
欧瑾瑜用力一推身上的女人,说:“你还要赖在我身上多久?”
初夏蹙着眉,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以为我想,要不是彼此的手脚已经混乱地交叉在一起,我早起来了。
她努力从男人身上抽出被压得麻掉了的手臂,却一下子傻眼了,它们被生生蹭掉了一层皮,从伤处慢慢渗出血滴。
来不及懊恼,她咬着牙想抻出和男人别在一起的腿,却手臂一滑,重重地重新压在男人腿上,就听他一声惨叫说:“你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去理他,索性压着他的身体,在他的隐隐约约的“哎呦”声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看见男人还躺在地上,她等了好半天,才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你不是想一直躺在这吧?”
欧瑾瑜慢慢地扭过脸,却满头是汗地说:“你以为我想?问题是我动不了了。”
初夏这才惊恐地撑起他,他刚起身便皱着眉头说:“我的脚??????”
就这样,一向风度翩翩的欧家公子被送进了急诊室,当刚刚那个曾为初夏检查过伤口的老医生再一次看见他们,看见独眼海盗一般的初夏风风火火、跌跌撞撞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欧瑾瑜时,他不禁为现在年轻人的精力旺盛所折服,后来他才小声和护士议论着:“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要这样天翻地覆吗?”
护士也笑笑,回答说:“玩的就是心跳吗。”
欧瑾瑜拿到医生的诊断书的一刻,脸色立马阴沉得像是肯尼亚人,因为医生在上面写了一大堆的名词,“右脚膝关节内外侧副韧带、前后交叉韧带、半月板韧带、脚踝韧带,均有不同程度部分撕裂,需要直夹板固定四周以上。”
他听着医生的解释,手里的关节却在咯咯作响,以至于初夏惊恐地别过她可怜的左眼,尽量不去看他愤怒得几近要爆燃的表情。
而医生职业性的恐吓还在继续:“这个病没什么大碍,按常理应该是四周康复,当然也不排除个例病患,那就不好说了,也有一些超过三个月才恢复的,恢复后,未受损的韧带会起代偿作用,不影响原来功能。但后期需要进行一些恢复性康复锻炼,如果不能按时进行,或者突然终止,很容易转为陈旧性韧带损伤,长期积累后还会出现粘连、增生、钙化、关节韧带松弛等并发症??????”
医生在一大串话之后,才好奇地问:“你这是怎么弄伤的?一般人只会伤到一两处,很少见这样几处一起受伤的,按说不会啊!”说着,又带上眼镜仔细看了看手中的x光片,摇摇头一脸不解。
欧瑾瑜这才冷漠地抬起头看看初夏这个罪魁祸首,初夏则心虚地低下头,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摔在他腿上,而且她也没那个本事还能算计好只把它们弄伤而不是弄断,当然,她不会傻到说出这些话,她知道,欧瑾瑜如果不是坐在轮椅上,恐怕现在杀了她的心都有。
荒唐,你有多大的力量可以如此地戏弄两个人,当欧瑾瑜包扎好他可怜的右腿,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的一刻,他的头脑还一时不能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所有的混乱都来源于哪里。
他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他和初夏静止在医院纷乱的大门口,看着疼痛的人进来,又看着康复的人出去,周而复始,许久,他才轻声说:“怎么办?”
“什么?”初夏应着。
“我好不容易筹划好的活动,难道我要坐在轮椅上出席吗?”他的语气里已经慢慢地燃起不快。
初夏立马失去了回答的勇气,就连自己今天好不容易点燃的斗志,和在他面前少有的抗争也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她又一次变回了她的蜗牛,躲在她逃避的壳里,细数着自己身上的伤,却再也不敢哭泣。
欧瑾瑜却在这一刻意外地突然扬起眉,朗月一般的眼眸里闪过丝丝狡黠的光,他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放在初夏的脸上,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清亮地说:“怎么办呢?你弄伤了我,你说该怎么补偿?没办法,我受伤期间,你就得好好照顾我,直到我康复为止,不然,我要是落下终身的残疾,那你就??????”
他故意不去说后果,只是笑着收回手,就连那笑都像是天空里飘然而过的云,没有重量,亦没有停留的意愿,就只是一瞬间的投影,便散去了痕迹。
他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初夏的脸颊上,她微微一愣神,却小声嘀咕着:“你还伤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