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中住了十多天,与在静院中的生活相差无几,依旧是她们三人独占一个小院,王府的女主人赫连王妃自那日她刚到王府时匆匆露过一面,问了她饮食起居的一些习惯,以后再也没来过她的小院,她觉得这样很好,别人不来,她也不出去,像是回到了刚刚住进静院时的前一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独处小院,悠然自得。
赵靖瑶以为在她被送上断头台之前是不会再有人来看她了,却意外的来了一位美人,真的是个大美人,真真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仙子目含轻愁,面带悲容。
见到来人,云汐忙在赵靖瑶身边耳语几句,赵靖瑶望着眼前的绝色美人,心中了然,之前她曾误认为李柔是穆煜心中的“无价宝”,时至今日她才知晓,这位天仙般的美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无价宝,想象她与穆煜站在一起的画面,赞一声天造地设也不夸张,男才女貌,天下一绝。
“季兰见过王妃!”季兰走近赵靖瑶,盈盈下拜。
“夫人请起!”赵靖瑶伸手轻扶季兰的左臂,没让她跪下,季兰与她见礼,不以穆煜的妻妾自居,反而以姓名相拜,是以赵靖瑶也尊称她为一声“夫人”。
“多谢王妃!”
赵靖瑶轻笑:“想必夫人已经听说,凤羽此刻实当不得夫人的一声‘王妃’。”“她”是大隋的公主,平阳王的王妃,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在“公主”和“王妃”之间做一个选择,她更希望别人称她一声“公主”,尤其是令她心生好感的人。
季兰望了眼赵靖瑶,低首恭敬道:“不知公主心意,是季兰鲁莽了。”
听她称呼自己公主,赵靖瑶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此女聪慧,比之有点小聪明的李柔确实更讨人喜欢。
赵靖瑶招呼季兰坐下后便一直品茶不语,季兰来小院,绝不是因为好奇来看看她这个公主长什么样,只是,总归是别人有事找她,人不开口,她也不需询问,端的要看别人怎么行事。
季兰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小口茶水,望着赵靖瑶欲言又止,赵靖瑶只是对她笑笑,并未开口。
季兰看了眼在一旁伺候的云汐,又看了看赵靖瑶,赵靖瑶把手中的茶碗放到石桌上,微笑着道:“云汐,你去看看织锦丫头回来了没有?”
“是!”云汐离开后,跟在季兰身后的两名侍女也退到了一旁,在她们听不到谈话的地方站定。
季兰望着赵靖瑶,满心的疑惑和不解,在来之前,她想象着会见到一张愤恨的面容,亦或者是哀怨的,悲伤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如此的平静柔和,公主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为何能如此的平静坦然?
“夫人可是觉着凤羽今日的妆容有什么不妥?”赵靖瑶微笑着询问。
季兰轻轻的摇头,心中生出不忍,如此心性的人儿,却要替他父皇还债,命,这都是命,造化总是如此的弄人。
赵靖瑶见季兰眼中流露出的同情,怜悯和忧伤,心中惊疑,这女人是在怜悯她还是在自怜,季兰像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夫人好像有心事?”
季兰望着赵靖瑶,嘴巴了张了几张,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公主可听说过十八年前大将军穆天南的案子?”她们是被命运拴在一起的人,同一天嫁给了一个对她们的父亲恨之入骨的男人,不同的是,她是自愿替父亲还债的,而公主却是无辜的。
没想到季兰会向她询问这件事,她以为穆天南的事在平阳王府应该是个禁题,而和她谈论这件事更是个忌讳,毕竟公主的父亲才是惨案的制造者,赵靖瑶想了想道:“听说过一些!”穆天南是穆煜的父亲,因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穆天南行事光明磊落,世人皆不信他会通敌叛国,所以坊间关于大将军穆天南通敌叛国一案有许多传言,多认为是冤案,但碍于官方一直没有证实,所以,“冤案”也一直是坊间的说法,她知道的也是仅此而已。
“公主认为大将军会通敌吗?”
赵靖瑶没想到季兰的问话会这么直接,毕竟两人是初次见面,但季兰却是一点也不避讳,赵靖瑶虽不明白季兰的心思,却也是做了回答:“凤羽对大将军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少,至于大将军是否通敌,凤羽不敢妄下定论。”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大将军他没有通敌,是他们陷害的,煜哥哥……”季兰咽下苦涩的泪水,望着手中的茶碗,说起遥远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季兰的父亲季忠奎与穆煜的父亲穆天南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两人意气相投,战场上并肩作战,奋勇杀敌,战后一起畅快饮酒,快意潇洒,何等的意气风发,然而,时间不长,兄弟情义渐被爱情淹没,穆煜的母亲赫连月是北漠老平阳王赫连廷的女儿,素有北漠花仙的美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