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咱们还有鲜肉的粽子吗?这位郎君说要捎上两个回家吃——”

    忙碌的芷记铺子里,天边刚亮出点照样来顾如一掀开棉垫,却看不见那青白棉线绑成的粽子,彼时沈明芷正在后厨煮着粥,便要去看早晨包好新出的粽子。

    盖子掀开,里面皆是空空如也,除却旁边刚刚洗净的嫩粽叶,再没有旁的。

    “卖尽了!”沈明芷将手中淘好的红豆放进锅中,说道:“还有蜜枣的、蛋黄的,今日都卖尽了!”

    耳朵里紧着就听到外间窸窸窣窣的声儿,便知道那没买到粽子的郎君正说这话儿,沈明芷将煮粥的盖子敞开条缝,别让它焖出来,快步走到店里去,一双眼笑成月牙——

    “今日郎君来的不巧,给您赠碗红豆粥,等明儿一定给您留出新鲜的粽子。”

    街远处来了一方轿子,覆着华丽的紫缎,身旁跟着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正是沈肆。

    停在芷记的门口,那簪花的招牌上正是出自于轿中人之手,郎钰掀开轻帘,只见沈明芷近日正穿了一袭烟蓝色的薄衫子,粉面不施脂粉而清素姚丽,一双眼眸水水微波,尽是明朗讨喜。

    动了动指尖,沈肆便明白那人是何意思,眼见挎着马鞭虎虎生风,大刀阔步往那间铺面之中走过去。

    “沈女郎,”沈肆粗声粗气的,将来这的食客们镇了几分,喧闹的小馆子登时安静了下来,“来上两屉烧麦,要虾仁的,再要一碗清粥。”

    沈肆还时常能见的,他们这些侍卫本就起得早,晨起练武过后,常带着一群汉子过来沈明芷这小店里吃早食,偶尔逢上什么日子,还要捎盒花糕走,都是脸熟的了。

    沈明芷接过他手中的银钱,哗啦一声丢到钱盒子里,笑着问道:“沈郎君今日胃口不振?怎么就点两屉?”

    大笑了几声,沈肆转身看了看街对面的轿子,说道:“这是主子要点的!这不上次我们从娘子家吃过之后回去说,主子听闻便也想尝尝。”

    “那大人何不来店里用饭,这东西总要刚出锅的才好吃!”顾如一手上端着粥,风风火火地招呼客人们谁要的红豆粥。

    挠了挠耳朵,瞧了瞧店中的人们已经全然安静下来,甚至有的歪着头去瞧那停着的轿子,一向气若洪钟的沈肆没有应声。

    沈明芷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打包好提到他手中,淡淡的笑:“既是太傅大人要用的,沈郎君还是快过去吧。”

    心下却已经明白,若是那风云人物真的走到她这小馆子里用餐,怕是要将店内的客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而且还要听见别人碎碎耳语,吃顿饭不够糟心的,前些日子那苦主拦轿的事儿,风波还没停下呢。

    那些闲言碎语,沈明芷也不想让他听见,犹记得那夜大雨,郎钰端身跪在长乐宫中,已是劳心劳力。

    怕东西就用纸包着压坏,沈明芷特地从旁边拿来的食盒,镂空雕花的物件儿,擦得干净。

    沈肆道了谢,拿着食盒走得快极了,沈明芷跟着他的背去看那紫缎的轿子。

    果真,那帘子复尔被掀开,郎钰的面色已经比上次相见好上许多,那样的长眉,那样水红的唇,展眉望过来地时候正好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沈明芷怀疑自己看错了,那人好似对她点了点头,像是问候。

    郎钰看着她门外还挂着那副娘子郎君柔情蜜意的图画,也亏的沈明芷画画还算要好一些,不比写字来的稚嫩,瞧去那娘子手执桃花签笑意浅浅,脸颊旁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竟有几分沈明芷的模样儿。

    从没吃过的玩意儿,圆滚滚的烧麦顶上似是开出花来,里面的虾仁露在外面,瞧着十分新鲜。

    平日里懒得吃什么朝食,那天偶然才知,就这么小半旬功夫,芷记的朝食已经是有常客夸赞的东西了,这日便拐了条街也来尝尝,可好像,他来也是为了瞧那人雨夜过后染没染半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