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殊送走了穆莞菀,面色恢复如常,走上前来替孟辞把大麾解下递给了如璋:“大人,我和菀菀之前有约,想今夜出去一趟,您若是觉得不妥我就先回绝她。”
不忍心看到沈静殊失望的样子,孟辞按了按她的手笑道:“不用了,让御风跟着,到时候多带些人手,市井人多眼杂,一定要小心。”
孟辞话就在耳边,沈静殊抬起头来,男人笑达眼底的面容突然撞进了她的视线,宽大的手拉着她坐在矮凳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这是玉露芙蓉膏,可以淡化伤痕,夫人的手这样美,不该有瑕疵。”
清凉的触感传来,沈静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芙蓉花香,男人小心翼翼上着药,仿佛捧着世间的珍宝,侍从还站在身边,让沈静殊微微有些不自然,把头撇了过去。
他不该如此对她!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和穆莞菀来到西市,今夜是灯会,朱雀街人满为患,行人摩肩接踵,好在晚来了一会,不然定是难以尽兴。
“你该叫上你家夫君一起的。”穆莞菀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嘴里还包着一颗。
“试想,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吟诗作对,好一对壁人,大司马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那些市井伎俩不在话下。”穆菀菀吃得欢,嘴上都沾了些糖渍。
沈静殊嗔了她一眼,把帕子递给了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曾说过,自己不通诗词。
孟辞如此坦诚,自己又怎能踩着他的痛处,男人的面子总归重要,是以,她没告诉孟辞今日去看灯会,也是怕他被触及短处。虽然大晋政治清明,文武并举,但总归是不好的。
“糖葫芦都堵不住你的嘴,一会去天香楼再来一份酒酿丸子,看能不能堵你的嘴。”
“那再好不过。”穆菀菀眨了眨眼睛,又被街上的泥人吸引过去了。
沈静姝对着她的身影摇了摇头,看着往来的行人,她觉得今日的灯会少了许多乐趣,往常大哥和表姐都会一起来,猜对了灯谜还会去湖心小筑,听寄芙姐姐弹琴,如今那份心境还在,人却不在身边。
好似自及笄之后,囿于女子的闺阁,她便极少会出来。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程,远远听到茶楼的说书先生愤慨激昂讲着徐清之先生的事迹,沈静姝来了兴致。
徐清之其人,少年时期就写下了为之洛阳纸贵的《永安赋》,以致后来的文章一出就被人争相传抄,声名鹊起,多少朝官想迎之为幕僚,可此人性情古怪,不慕名利,这几年渐渐销声匿迹。
她曾在书房中翻到过徐清之的文章,沈静姝感叹一代才人,心中甚是钦佩,若是再能得其真迹,自然是更好的。
正这样想着,一辆马车横冲了过来,街道行人众多,那马车丝毫不顾,车夫傲慢无礼,挥鞭呵斥行人,直到一只纤细莹白的小手伸了出来,似是说了什么,马夫才收敛了些,只是那手臂上,一道暗黑的火焰纹身却让沈静姝打了一个寒颤。
京中女子,有多爱护自己的身子可想而知,又怎么会将手臂上刻上这样邪魅的痕迹。
马车扬长而去,人们的兴致并没有减弱,或吆五喝六,或吟诗作曲。
沈静姝连破三道谜底,穆菀菀顺势挑了一盏兔子灯,而她则拿着刻有徐清之诗句的花灯。
众人纷纷惊叹,赞扬之声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