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鱼听到崔笙说完后,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女帝让你来襄阳府,是否有让你彻底解决这个顽疾的意思?”
崔笙直言不讳,“有。”
“那你……”
崔笙苦笑,“你忘了,我是清河崔氏出身,若是在襄阳一刀斩下去,清河崔氏今后就别想在大凉军方得到任何支持了,所以,这一刀我斩不下去。”
“那为何不选择分化内部,让他们内耗?”李汝鱼不解,崔笙的才华,绝不至于被襄阳的乱局困缚得如此无能为力才对。
崔笙哂笑,“你想多了,他们之团结,丝毫不输当年襄阳城头战北蛮铁骑,要不然,前两任知府为何会遭殃,那位北镇抚司的百户妻儿又怎么会失踪,且最后都查不出凶手,成了又一段悬案。”
李汝鱼摇头无语。
许久,才道:“那只能等了,等那两位老卒归天,再动手。”
崔笙神色不变,“你是女帝之剑,既然来了襄阳,难道打算袖手旁观?”
李汝鱼咳嗽一声,“我还要去渝州。”
崔笙忽然压低声音,“其实,这一群老卒后人之中,武艺出众者有之,文韬武略者有之,他们只是被大凉打压了,只要给他们施展的机会和舞台,未尝不能成为大凉军伍中的耀眼翘楚之辈。”
李汝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崔笙,“你想……”
崔笙摇头,“不是我想,是你想不想。”
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躁动,另有所指的隐晦点出,“可惜,我崔笙不能代表整个清河崔氏,否则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李汝鱼心中一振。
他读过史书,夫子也曾在指导小小时候说过,历来世家,都会选择一两位有远大前程的人攀附、扶持,从而保证家族的长治久远。
崔笙的意思……如果他能代表清河崔氏,会选择自己?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自己的仕途轨迹,看起来似乎并不特别耀眼,但谁都知晓,李汝鱼的未来,绝对不仅仅是女帝之剑,若仅止于此,那和赵信有甚差别?
崔笙在这个时节说这样的话,很可能并不是他说的那般不能代表清河崔氏,恰好相反,很可能是代表清河崔氏在试探自己。
但女帝要弱世家……
清河崔氏在未来的风云变幻里,很可能自身难保。
李汝鱼没有立即表态。
作为一个男人,谁心中没有点壮志豪情,李汝鱼也曾羡慕岳平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裂地为王,但并不会刻意去追求,况且他也认为,女帝弱世家是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