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出魔|章七百步穿杨
“初云涩！给我算算这次亲征，胜负有几分？”刚从打靶场回来，铠甲未卸，直奔初云涩的别院，只见他合着眼，两侧小童正用浸过热水的布为他敷着膝盖，明明还未入秋，小童早已热得淌汗，而他却在冷着。
小童见了临魈边正要施礼，被挥了下去，轻声走到初云涩面前，看他长睫毛在眼睑上散开，深邃的五官像是四下都埋了阴影。也不知是不是睡着，嘴角蜿蜒下一串血渍，也浑然无觉。
那血是黑的，结成块，瞥了一眼，临魈边知道这毒，已经深了，就算他不处死初云涩，这人也活不长。
伸手拿过初云涩手里握着的《长留山记》，正翻到木神句芒拜会天帝颛顼，途中遇到王子夜一段。木神句芒在不周山一战，居功至伟，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领功行赏，而王子夜是罪神，却拥有着弑神之魂，这次，是他与句芒的初识。临魈边从不知道有这本书，应是野史杂谈，翻阅两页，读着枯味，又随手放回了桌子上。动静不大，哪知初云涩眠浅不深，眨动两下，睁开了眼。
不知他是脑子糊涂，还是别的因由，张口问了一句：“可有飞鸟路过？”
可以不答他的胡言乱语，临魈边却抬了头，正经八百的望了望，万里无云，哪有飞鸟的行踪，回复道：“没有。”
叹了一口气，谁也不晓得他叹得什么，初云涩淡淡来了一句：“还未到时候——”
“什么时候？”
初云涩看向临魈边，还未醒过神，神色迷蒙瞧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中微微慌乱，很快又恢复如常：“没到秋雁离开的时候。”
“别想着什么阴谋诡计！”临魈边掐住他下巴，愤然道。
“微臣不敢。”
“你可有不敢的事？”临魈边冷哼一声，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到正经事上：“我御驾亲征的事，你可知道了？”
初云涩手指微微颤动，看这位新帝意气风发，心中忐忑着：“帝君！御驾亲征可是您的想法？”
“舅舅说得极是，御驾亲征，可以鼓舞士气，二哥刚刚谋反失败，现今元气大伤，士气低落，我在前线，他们心思安定些。”
此时的初云涩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帝君的想法，只道：“镇国将军，不愧是股肱之臣——”
临魈边总觉得他欲言又止，也不放在心上，灵机一动道：“初云涩！你百步穿杨的功力可荒废了？不如此番战役，你也随我一同前去。”
拍拍膝盖，初云涩道：“别给帝君添麻烦了——”
临魈边冷酷一笑：“我此次出征，不能携带女眷，有你在身旁，可以舒缓欲望。”说着，亵玩的，把掐的动作改为捏，轻辱意味更甚：“我最讨厌床+笫上，那双腿踢来踢去的碍事，你这双腿死物一般，倒也让我不费力气。”
对方说得如此赤+裸残忍，不留一丝颜面给他，初云涩脸色变了又变，那张凄绝五官终凝结成苦：“我对帝君，只剩这一个作用了？”
“你现在卜卦，也开始不准了，你知道了吧？要不，你现下为我算一卦，试一试便知。”
他知道，自己这卜卦的能力也随着生命的败落而渐渐衰竭了。从袖口中拿出龟壳，捏在手中，初云涩犹豫良久，又放了回去：“我为帝君求一求平安吧？”
临魈边低下头，目光紧盯初云涩，恶意道：“初云涩，你可知自己为何卜卦能力削弱？可寻得因由？”
悠悠看去临魈边，那一双深潭般的眸子，总是含着秋水，似是对自己注入深情，又似一门心思的关怀着自己，只有初云涩知晓，这深情下是怎样残忍的心，他知道，缓缓道：“日月有兴衰，朝代有更迭，何况是这种能力——”他绕过话题，躲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