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宵第一次大噬生灵,是在两年前最后一次围剿,温辰单枪匹马冲入魔阵,将正道束手无策了五年之久的妖人叶长青活捉了回来。
那么第二次,就是今天,还是正道围剿魔道,只不过,他的身份从圣人变成了贼人。
淬了灵的霜花像燕山大雪,无边无际地飘洒在昆仑之巅,一如两年前的所向披靡,阻住了前方无数青锋。
叶长青与温辰背对而战,心中波澜动荡。
其实,说真的,作孽这么多,他从没想过能善终,当初落到温辰手里的时候,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然而……居然硬生生地像疯子一样被囚禁了二十几个月,日日被审问魔核所在,有那么一阵确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天子时、午时,温辰都会来到地牢,不咸不淡地重复着“魔核在哪”这四个字,他好像并不急着问出来,只是享受那种审讯的快感?
叶长青想不明白,他已经修炼到渡劫的境地,为什么就非要撅自己这颗肮脏的魔核,就为了飞升?
真是可笑。
但不管以前是不是,至少现在,叶长青是个吃软不吃硬,且睚眦必报的人,他能接受被人一剑捅死,却不能在刑具下屈服,交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起初,他只是一口气撑着,抵死相抗;后来,他渐渐发现温辰并用不出什么凌厉的手段来收拾自己,便开始策划,怎样能让这冷心冷情的兵人身败名裂,一蹶不振。
依温辰的言,他一次杀手都没下,并起折扇,倏地化出一把长剑,姿势诡谲地挑落了涌上来的七八把兵器,抓住个空当,飞身跃出数丈。
温辰紧随其后,将包围圈中那来不及合上的口子撕得更大,始终一言不发,却从不离开身后人方圆三尺之外。
二人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发了疯的修士们一波接着一波,就算再神通广大,他们也绝难全身而退。
叶长青抖出几个飒爽的剑花,掠过温辰身侧时,笑着问:“诶,你知道你这人最大毛病是什么吗?”
温辰没理他。
他穿花蝴蝶一样转了几圈,打趴一溜烟的修士,折回来下了结论:“你太自以为是,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天下第一?你忘了对于困龙枷那样的五行禁术,我懂得,永远都比你多。”
温辰瞥他一眼,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
又一刻钟过去,百步开外的地方,天疏宗阵修的八卦灵牢已经布得差不多,七彩虹光升起,在半空织起恢恢天网,就算是出水的蛟龙,也得再被按回头去。
血越流越多,活气越来越少。
叶长青天生阳炎体质,不畏寒暑,现在居然感到有些冷了,他看似慵然,实则脱力地靠回温辰背上,低喘道:“你还错误地以为,单凭两个人的力量,就能冲破这铁桶一样的万锋剑派。”
这一次,温辰应他了:“别怕,信我。”
“信你?你教我信你?!”他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神思一恍惚,没躲开一杆势如破竹的长枪,小腹被洞穿。
“叶长青!”耳畔传来温辰惊惶的嘶吼,叶长青反手扣住他执剑的腕子,强撑着颤声道,“别,别伤他,你……你带我走。”
那致命的一枪,仿佛点燃了温辰深藏骨子里的暴戾,再也没有手下留情,恐怖的渡劫境灵压辗轧出去,震得那金汤似的八卦灵牢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