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
楚慕是在王帐中的行军榻上醒过来的。人在高热之后,总会有伴随着头晕目眩的疲倦感,关节处的疼痛虽然消退,但依旧不能行动自如。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脚,以缓解久睡而带来的肌肉酸麻,谁知这一动便牵扯了左腿上的伤口致使他急促的倒吸一口凉气。
“嘶......”
“怎么?醒了?”楚慕的动静,惊起了在他身边守了一夜的燕苏时,他抬手探了探楚慕的额头,微凉的温度终于让心放了下来:“陛下可是要饮水么?”
楚慕平静的摇了摇头,他拉着燕苏时带着温度的手掌,一会儿贴在面颊上,一会儿贴在胸口上。
其实在他今日醒来之前,他都一直觉得燕苏时的到来只是他濒死之时做的一场美梦而已。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定,燕苏时是真的来了。
从千里之外,一路奔到了他的身边,将他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岩洞里救了出来。他拂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给他哼歌。
那歌的韵调听着很怪,但是燕苏时哼起来就宛如天籁。
楚慕安然的闭了会儿眼睛,忽然抓着燕苏时的手掌借力从行军榻上坐了起来,焦急道:“前线战局怎么样了?陇西还在么?”
“还在,当然还在。您座下的十三位神风将军并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已经兵分三路,袭击了大月氏的后方大营。现在大月氏损兵已过三成,已经退回平凉城内暂避了。”燕苏时还是给楚慕端了杯温水轻轻的给他顺背:“你安心,你失联的这十日,军中一切运转正常。那些将士们之所以没有找到你多半是因为找错了方向,一直在您突围的翠峰山搜寻,却不知你被战马带到了翠屏山境内。”
楚慕将燕苏时手中的水杯吃了个干净,抬手擦了擦嘴角:“那就好,待朕稍作修养,再去夺回失地。”楚慕抬眸,静静的审视着燕苏时的脸庞。鬓发高束的男子一如往常的俊美无双,温润如玉,精致的五官轮廓分明,就只在唇角处有一道不知什么东西留下的伤痕。楚慕的刚刚舒展的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允南,这是怎么回事?你送朕回营的时候,可有什么人为难你么?”
“没有。”
楚慕伸出拇指轻轻的点了点燕苏时嘴角上的伤痕:“那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里?”燕苏时淡淡的巴了楚慕一眼,将头偏了过去:“这是你咬的,你忘了?”
“朕?!”楚慕努力的在空白的记忆中搜索,但终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朕怎么会?”
“怎么不会?”燕苏时转过脸来用一种极难得的居高临下的姿势,质问道:“你昨日服药怎么也不肯张嘴,银片都撬不开,你说我能怎么办?”
楚慕闻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挪着身子悻悻的又躺了下去,同时将身子朝宽大的床榻内挪了挪,给燕苏时腾出了一块空地。
“陛下,这是何意?”燕苏时明知故问道。
“你也辛苦好几日了,不如卸了甲胄,上来陪朕躺一躺。”
“光天化日之下,我衣衫不整的在陛下的榻上,可否不太妥当?”
“昨日你给朕喂药的时候,身边可有旁人?”
“有,陛下的副将和军中的太医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