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位公主摔倒,跟在两人身后的小侍女菊儿赶忙放下了手中的食盒,上前来搀扶,凡事自是要紧着安乐公主,绯棠忍着膝头的痛意正要起身,便见胳膊上多了一股力道,她顺着那力道站起了身,而后才看清,扶她起来的正是永宁县主。

    永宁县主的声音轻轻柔柔,看向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关切,“没事吧?!”

    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绯棠有瞬间的失神,恍惚又想起了旧日里的情形。

    她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是在一个船坊里,眼皮似是有千金重,沉的有些睁不开,就连意识都有些迷蒙。

    恍惚间,只能看到一双如水的杏眸在打量着自己,声音虽轻轻柔柔,却柔中带刀,她手中拿着一柄短匕首,在自己的面前寻着合适的角度,“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才生了这么多的错事,不过如今好了,只要你消失,殿下定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她浑身酸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想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的眼中绽出点点笑意,笑得天真无邪,明明拿着这世间最锋利的利刃,却好似是像在拿着小孩子手中的糖人一般,“不知誉王妃是想划伤左脸,还是右脸……”

    ……

    她永远都记得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看着那些大腹便便又不怀好意的食客在向她一步步靠近,那贪婪猥.琐的目光在扫视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而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那时没有虞宋,只怕她就要成了歌舞坊的一名娼.妓。

    若说怨恨,在当时或许多少还会有一点,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她忽的有些释然了,她当然明白永宁县主对叶祁的感情,那是两小无猜的玩伴,最为纯粹的情谊,只怕当时若没有圣上的赐婚,嫁给叶祁的会是永宁县主,两人感情和睦,情谊深厚,日后也定会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她才是后出现的那个,如今她既已知晓了日后之事,却还是想依着旧日发展,竟是她太自私了吗……

    许久不见绯棠说话,永宁县主不由得又问了句,“你还好吗?”

    绯棠侧过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却还是有个疙瘩挥之不去,旋即便退后了一步,躲开了永宁县主的搀扶,“多谢县主关心,我没事。”

    永宁县主绯棠这般生分,只好收回了手。

    此时安乐公主也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在心上人面前摔了跟头,这让她有些莫不开面子,霎时满面红霞。而绯棠看上去就镇定多了,此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好似刚刚摔倒的不是她一般。

    见场内气氛有些不对,永宁县主忙出来转移话题道:“安乐许久不见,你还是总这么不小心,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这次回来,我给你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一会儿便差人给你送来,你若见了一定喜欢!”

    见到儿时的玩伴,安乐公主的心底亦是十分的新鲜又欢喜,此时听了永宁县主这话,一时也转移了几分注意力,“当真?”

    永宁县主眼角余光瞥见了菊儿手中食盒,她的心思向来玲珑剔透,又如何不知安乐对哥哥的情感,她面上一笑,“自然是真的,我有礼物送给安乐,不知安乐也可有礼物送给我和哥哥?”

    安乐公主闻言,像献宝似得说道:“自然是有的,我想着你们既然这么久没有回建安,一定特别想念这里的吃食,我便给你们做了些糕点……”说罢,就要将那些糕点递给永宁县主。

    永宁县主笑着接了过,正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卫琮在一旁催促,还有要事该回府了,永宁县主这才匆匆道了别,出了宫。

    平西大将军府坐落在城南,离皇宫的距离很是相近,经匠人的一番修缮,府内十分精致,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临湖水榭,花树成林,使得府内既多了几分诗意,又多了几分清爽。清风阁,木窗旁,卫琮正半靠在软塌上,任由婢女在捶着腿。

    他还在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书卷,便见有侍者前来禀告,说是小姐送来了一个食盒,要公子无论如何都要吃完。

    卫琮一双凤眸却连抬都未抬,便淡声吩咐道:“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