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彦看着她,“阿芷以为,我在没有自保能力前露面,可能活下去?”
长公主苦涩地摇了摇头,不能。
皇兄正德皇帝的手段,和父王如出一辙,狠辣无情。
当初自己肯帮他登基,也是为了保全皇弟忠勇王。若是自己帮忠勇王登基,皇兄定然会不遗余力地对付他,以忠勇王的能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说服老荣国公相助,帮正德帝登基的同时,又帮忠勇王掌握了辽东军的兵权,让他有了倚仗,足以自保。
康王道,“当年我带着年儿从重重围困中逃出来,身无分文,无一兵一卒,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信任任何人。逃亡之际除了要设法填饱肚子,还要时刻提防躲避你父皇和皇兄的暗查追杀。阿芷可知,我走到今日这一步,耗了多少心血?”
“年儿当年不过五六岁,却跟着我受尽颠簸流离之苦。你们享用着高屋华服,珍馐美味,可年儿却是露宿街头,饥寒交迫,吃个馒头都要高兴许久。阿芷,你可知我心中是何滋味?”
长公主心疼地看着他和裴弘年。
一切从零开始,对从小富贵不知生活艰辛的康王来说,定然是艰难。
夹缝里求生存,更是难上加难。
她转而恍然了悟,“所以王兄今日回来,是有足够能力自保了是吗?”
康王沉声道,“是。”
长公主看看浑身狼狈的太后和皇上,再看看周围林立的御林军。
“王兄已经掌控了大局,复仇已经开始了是吗?”
康王指了指萧甫山,“除了他。”
不过他也庆幸,萧甫山怀疑幼菫和沈昊年的父女关系,即便在恼怒之下,也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只是破坏着他们的计划,一边静观其变。
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
长公主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前后亲历了三次皇位更迭,每一次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今日便是第四次。
她从久别重逢的惊喜中清醒过来,很快就想通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的关窍。
萧甫山被刺杀,长街刺杀,忠勇王被刺杀,裴弘元被毒杀。
她眼内的惊喜和亲近冷却了下来。
“王兄,忠勇王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下得去狠心?”
裴承彦平静道,“阿芷,我看着长大的不止是他。我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他们死的时候都是十几岁的大好年华。还有我次子松儿,尚在襁褓,我妻子,二十多岁。还有我父王、母妃。阿芷,你父皇却是下得去狠心的。”
他说的缓慢,字字句句都是血泪,剖心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