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归来不久便是大楚的新年,太傅府充满了欢声笑语。
重病多时的辛老夫人染上了喜气,已经能从塌上起身了,她用枯瘦的手掌抚摸谢嘉安黑黑的头发,眼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攸儿,晚上祭祖也让嘉安去,谢家有了后,列祖列宗在上,终于可以放心了。”辛老夫人对着谢太傅嘱咐,眼里却全是身子小小一团的男婴,充满了热切。
谢太傅有些无奈地颔首,母亲渴望谢家的子嗣多年,这一朝如愿眼中连他这个儿子都没了。
谢嘉安被婆子抱在怀中,有些害怕地闪躲,瘪着嘴半哭不哭,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直往谢明意那里看。
谢明意抱着乖巧的小女儿逗弄,见此看了一眼稳稳当当认人的小女儿,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兴许未来,女儿谢小崽要比她的兄长有胆识。
“意儿,为父有事要问你,你可有再回镇北侯府之意?”晚上守岁的时候,辛老夫人和两个孩子都已经入睡了,谢太傅避开云夫人神色严肃地询问谢明意。
镇北侯是嘉安嘉宁的亲生父亲,他每月三日到府中看望一双儿女是无可厚非的,谢明意当日和谢太傅说起,谢太傅也颔首应允。
然后,京中关于镇北侯和自家女儿的流言四起,尤其谢太傅在朝为官也隐约得到了一个关于镇北侯的消息,所以他忍不住开口问了谢明意的态度。
谢明意闻言,知道谢太傅也是和旁人一般误会自己了,她正色回答,“父亲,我和镇北侯已经不可能了。”原身因病而逝,她穿越而来的那天就已经确定了。
“镇北侯毕竟是嘉安嘉宁的父亲,也是他们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角色,所以我和他约定每月有三日让他和孩子们相处。”谢明意开口解释。
谢太傅点了点头,叹了一句,“为父明白你的意思,但镇北侯再娶,这便有些不妥当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近日听到的消息,“东狄递了国书求和,开春便要过来楚京,同行的还有一位妙龄的公主。”
谢明意眼皮轻动,看向谢太傅,“父亲说的是,我也觉得不大妥当。明日我便让人去置办一个宅子,往后镇北侯再看孩子们,就在那里吧。每月三两日,悄悄地,谁也不会在意。日后等到嘉安嘉宁年岁稍大,就将他们送到镇北侯府住上一两日,两家也仅止于此了。”
三言两语间,父女两个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东狄有意和亲,保不准就看中了后宅空虚的镇北侯。是否和好,开春之前便要下了决断。
而谢明意选择了要和镇北侯划清界限撇清关系,镇北侯再过去太傅府就太招眼了。
对此,祁朝晖是半点不知,他亲自送了一份厚厚的年礼到太傅府,却未见到女子。
谢明意身边的婆子道小姐去盘查京中的铺子,并不在府中。祁朝晖略沉吟了片刻,挑了剑眉,未再追问。
他从容地褪了外袍,去了头冠,一身轻便自在地坐在小塌上和长子长女玩耍。孩子们已经很识得他身上的味道了,尤其是谢小崽最喜欢窝在他的怀中,咿呀咿呀地说话。
谢大崽也很喜欢他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抱着自己举高高。
过了正午又用了膳食,和昏昏欲睡的孩子们一同睡了午觉,直到天色渐暗镇北侯才离了去。
刘嬷嬷在一旁默声看着,自从镇北侯到清桐院来,待在这里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从一开始的坐在外间到如今更衣半躺在内室的塌上……
刘嬷嬷仿若以为,这就是镇北侯府的正房,而小姐也未与侯爷和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