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两年前那位做义工的道长走后,村人穷得请不起第二位道长来收妖。
这些妖物变本加厉,变着手法接近人,好吸□□气。小孩子阳气弱,怕碰到个妖控制不住吸过了,眨眼就成了人干。
这一年多来村里人人自危,夜晚都不敢外出。男人们出门也要三五成群,手里抓一根打狗棒。
大伙儿都说,村后大山里的山神不灵了,都不约束这些妖,尽让它们下山祸害百姓。
等吃了晚饭,还不见白将军回来,黄墨真有点担心了。
白将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鹅。真要碰上野兽幻化的妖,它那拍翅膀和啄人的“两招鲜”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别不是给下山的豺给叼了吧?”李红珠做着针线,一边道。
黄墨仿佛已经看见了豺狗咬着白将军的脖子,把它叼进了山林里,自己在后面留着泪伸出尔康手。
“一只鹅罢了。”往日里漱口水都要拿来洗个脚的黄老头,却是不心疼自家的鹅了,“等仙人认了黑子,就算不带走,也多多少少会给些粮钱的。你看今天那两个仙人,头上腰上,全都是金子玉石,冠上一颗珠子就有眼珠子大……”
李红珠低头咬断了线,轻声说:“我养着黑子,不是为了找真人要钱的。”
“你又要说你那个梦?”黄老头冷笑,“什么梦到云降城起大火,全靠黑子把你那个真人从火里背出来?”
李红珠撇嘴,道:“总之,黑子和真人是有父子缘分的,一定会见面的。”
黄老头咯痰般哼了哼,因这次是和儿媳站在统一立场上,倒也不再泼凉水了。
夜里,李红珠打了半盆洗菜剩下的水,用一张湿帕子,把家里四个孩子连同她自己,从头到脚抹了一遍。然后将孩子赶上了床,吹灭了油灯。
黄墨同弟妹们挤在土炕的这一头,李红珠和傻子睡在另一头,中间用一张破帘子划分出成人和儿童楚河汉界。
傻子虽在神智上连个囫囵人都算不上,可身躯却终究是个成年男人。吃饭和敦伦,简直就是他人生中唯二的意义。
黄墨这头听着弟弟妹妹们进入深眠的呼吸,那头就听到帘子隔壁悉悉索索声。
黄墨打小就听着这声音长大,本以为早就习惯了。可偏偏是今夜,他越听越心烦意燥,只想冲过去将傻子揪下来一顿暴揍。
可揍完了呢?
带着李红珠离开三柳村,外出去打工?
一个孩子一个孕妇,他们怎么讨生活?
要不去云降城找他的爹?
那人要是对李红珠有半分情谊,当年就不会将有孕的她打发出了云降城。于是李红珠也只有回到这片愚昧荒蛮之地,同她的祖辈,同她的姐妹一样,在泥里打着滚生存。
容貌和奇遇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