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给齐二的女儿包了个大红包,挺稀罕小姑娘。
大年三十,老城区锣鼓喧天,一大早就热闹上了,街道办请的舞狮从街头闹到街尾,屋檐下的灯笼迎风飘,满街都是热烈喜庆的红。
青禾去了医院,可没再那边久待。她给孟知和孟家的小孩儿都包了红包,还提了一袋子糖和干果过去。
孟家堂哥客气地要留她吃年夜饭,表示人多热闹。
她委婉拒绝了,没去,倒不是不给人家面子,故意落脸子,而是孟家那边本就不打算请她,年前没打过电话通过,连知会一声都不曾。她识趣,自知不受欢迎,不会留在那边碍别人的眼。
中午,青禾在出租屋里随便应付一顿,没有过节的打算。下午,她到街上转了两圈,四点多又回来。
微信上许多朋友都发来祝福消息和红包,叶希林更是包了个大的,转账一万块。她闲着没事干,找不到消磨时间的法子,只能抱着手机过年,先把叶希林的转账退回去,再隔着网线跟朋友们闲聊。
有朋友拉了一个小群,里面全是小圈子里玩乐队的人,大家相互都认识。
大半年不见的江子也在群里,一连发了十来个红包。
青禾太久没联系过江子了,不清楚对方的现状,进了群也没好说话,怕太尴尬而冷场。窥屏大半个小时,她才从群友的聊天对话里得知,江子又回南城了,如今在酒吧兼职当驻唱,主职则是卖房销售——离开乐队后,江子混得比以前还差,并没有迎来人生的新转机。
可能生活永远都是这么操蛋,满怀信心地往高处爬,以为可以过得更好,结果往往截然相反,只会更惨。
青禾想找江子聊聊,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江子前脚离开,慢速火车后脚就火了,她上去找他,他会怎么想?
他俩是发小,几岁大就一块儿瞎混,青禾太了解江子了。江子看似随和,其实性子比她还傲,自尊心特别强,否则也不会离开乐队。
几经迟疑,到底还是没找对方。
冬天的天黑得快,才六点多,外边的夜色已经落下,屋子里更是乌漆嘛黑。
手机屏幕里泄出的光线太亮,青禾眯了眯眼,半晌,摸着开关把灯打开,顺势点了一支烟,抽完了,才慢腾腾起来,打算把中午的饭菜热了吃。
亦是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不晓得是谁会上门,以为是齐二或者宇哥,她下意识问了一下,可无人应答。
只当是对方在作怪,想来个过年送温情的戏码,她没多想,放下手机,把厚实的外套披上,这才过去开门。
门外,分别许久的文宁站在那里,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
这人一身长款大衣,穿得单薄,连妆都没化,头发随便挽起。可能是才从文家赶过来,她脸上透露出些许疲惫,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黑,十分乏累的样子。
出租屋外的冷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火味,光是闻着就教人有些不好受。青禾杵在原地,默然看着对方,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没想到会是文宁,也没想过这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