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里清净,别的人都在前边喝酒,青禾脚下生了根,想走都走不动。
齐瑞安的说话声不大,有意压着,但还是如数传到她耳朵里,不是什么私密的见不得光的事,只是朋友间的闲谈,无关紧要,隔着手机随口一提。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应该也是哪个关系要好的朋友,齐瑞安嗯啊应了几句,回道:“这样,我找个时间跟她谈谈,到时候再看。”
她,是那位安然,还是文宁?
青禾在脑海里将某些事串到一起,一时之间记起了许多,想到上回在车上,齐瑞安谈及大学时期,还有那张照片……耶鲁大学图书馆,亲密挽着文宁胳膊的女孩子。
人的直觉太奇妙,明明未知全貌,却可以仅凭只言片语,把一堆看似零碎的事件结合到一块儿,再细细咂摸,立马就能品出味儿来了。
青禾不爱回首往事,向来只着眼以后,对于文宁的过往从未深究过,也不爱揪着那些有的没的不放,某些人,譬如连贺敏,她也从来不介意,没必要深挖她们和文宁到底发生过什么,不会往心里去。
但现在哪里变了,也许是照片出现得不合时宜,也许是她自己不合时宜,像是有根毛刺扎进了肉里,不痛不痒,可亦不舒服。
良久,齐瑞安同那头的人告别,挂断电话。
青禾警觉,不愿迎面撞上尴尬,蓦地放轻步子往回走,险险避开。
齐瑞安没发现她在哪里,虽然听见了轻微脚步声,但不甚在意,以为只是谁碰巧路过这边。
青禾的心悬起又落下,做戏做到头,不慢不紧地回到洗手间。
刚走到门口,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先一步从里面出来。中年女人风韵犹存,一身贵气的墨绿色齐胸长裙,领口有点乱,头发略微松散,冷不丁见到青禾由另一边走来,这位女士身形一顿,似乎有点惊讶,不过随即又轻松下来,她牵了牵裙摆,看了青禾一眼,优雅淡定地擦肩而过,像个没事人。
青禾假装什么都不懂,转身进洗手间。
女洗手间里还有人,一个男的,正在提裤子拉拉链。这男的长得挺帅,二十来岁,是个二线影星,在网上的风评还不错,年前拍了部文艺片比较卖座,还得了个什么最佳男主角,隐隐有冲击一线的架势。
青禾认得这张脸,知道他是谁,可进去以后还是佯作没看见,拧开水龙头洗洗手,对着镜子弄头发。
男星左脸上有红印子,被狠狠打过,他神情麻木,仿佛刚刚做过的事不要太正常,不值一提。他看都没看青禾一下,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揭发或是传出去,穿戴齐整,走到盥洗池前冲冲手,再抽出两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用力到把指缝都擦红,而后扔掉纸巾折身出去。
青禾侧目,用余光捕捉那道背影,直至彻底瞧不见了,才直起腰背,甩甩手上的水珠。
这群人还真是乱得可以,表面光鲜,内里早已糜臭。
一系列小插曲未能带到任何影响,俱乐部的派对才刚开始,昏弱的灯光,华美的礼服,隐藏在肉.体里的躁动不安,有人游刃有余地交际,把这里当做应酬场子,有人在物色目标,随时都准备着出手。
青禾没事干,找个安静的地方抽烟,一个人待着,在外面耗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去。
俱乐部里的人比先前还多,现在正是最吵的时候,男男女女凑一堆,个个脸上带笑,酒杯交错,为这个不夜场增添氛围。
东道主齐瑞安上台讲了几句话,大意是欢迎大家过来,感谢各位朋友赏他两分薄面,总之就是走走过场。
而齐瑞安下台以后,先前那个穿齐胸长裙的女人笑盈盈过去,递给齐瑞安一杯香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